第一章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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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死的第三年,叔公把我拽进祠堂时,供桌上的香灰正簌簌往下掉。
供桌中央摆着个黑漆牌位,李月娥之灵位七个字描得鲜红,红漆像还没干透,顺着牌沿往下淌,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血珠。牌位前的相框里,姑娘梳着两条粗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井水里的玻璃珠——可那双眼睛太直了,直勾勾盯着镜头,嘴角抿成条白缝,看着不像笑,倒像在忍什么疼。
跪下。叔公的声音比祠堂的横梁还沉。他手里攥着根红绳,拇指粗,红得发暗,像用陈年的血泡过,一端系着枚银戒指,戒面坑坑洼洼,内侧刻着个模糊的月字;另一端缠着半块骨头,白森森的,看着像根指骨。
我没跪。那年我二十二,刚在县城找到份汽修工的活,正准备搬出去住。叔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阴婚
什么年代都得守规矩!叔公猛地把红绳摔在供桌上,相框里姑娘的眼睛好像动了动,李家姑娘死的时候十七,没出阁,魂魄压不住,这三年邻村死了三个后生,都是跟她八字犯冲的!他指着祠堂外的灌溉渠,李家说了,只要你应下这门亲,他们就掏钱修渠,再给你在县城买套房。
我爸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在鞋底磕得邦邦响,火星溅在他的解放鞋上。小远,就当帮衬家里。你爷走得早,咱陈家欠着村里的情……
欠情就得把我搭进去我盯着相框里的姑娘,突然发现她的辫子不对劲——麻花辫的缝隙里,好像夹着几根水草,绿得发黏。
叔公突然往我腿弯踹了一脚,我咚地跪在青砖上,膝盖硌得生疼。他抓过我的手腕,把那根红绳往我腕子上缠,绳面糙得像砂纸,蹭得皮肤火辣辣的。七圈,不多不少。这是月老绳,系上了,你就是她的人,她也是陈家的鬼,得护着你。
红绳缠到第五圈时,我手腕突然刺痒起来,像有无数细虫在肉里钻。低头看,接触红绳的地方起了串红疹子,密密麻麻的,像被什么东西啃过的牙印。
忍着。叔公从怀里掏出张黄符,用唾沫粘在绳结上,明晚子时拜堂,过了那坎,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