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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朱门内,那副我亲手串的珊瑚珠帘,在风中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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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外白玉阶的寒意,隔着厚实的裙裾,依旧能一丝丝钻进骨头缝里。天光有些晃眼,泼洒在殿顶明黄的琉璃瓦上,刺得人微微眯起眼。我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绣着缠枝莲纹的裙裾边沿,看着它每一次拂过冰冷的玉阶,都带起一阵细微而无声的尘埃。空气里有沉水香和一种更凛冽、更疏远的味道混杂着,那是属于帝王之家的威严,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臣女沈知微,恭请圣安。声音出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在空旷的殿前石坪上显得格外单薄。膝盖落在冰凉坚硬的地面时,轻微的撞击感顺着骨骼蔓延上来。头顶是浩瀚的天宇,远处是巍峨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殿宇,人跪在这里,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我依着礼数,将额头轻轻贴在手背上,伏下身去。鬓边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动作,在额角轻轻晃荡,发出几不可闻的细碎碰撞声。伏低的瞬间,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飞快地向上掠了一眼。
正前方,几位重臣簇拥着明黄的身影缓缓步下高阶。而在那一片令人不敢直视的明黄色泽稍后的位置,一抹深沉的玄色身影,如同静默的山岳。
是萧彻。
靖王萧彻。
他的朝服是极深极重的玄色,领口袖缘滚着暗金的螭龙纹,腰束玉带,身形挺拔如松。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份属于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气息,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他并未看我,侧脸对着这边,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日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另一半脸隐在殿檐投下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眼,深潭似的,幽暗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流转的痕迹。
心口那点微弱的热意,被这冰封般的一瞥,瞬间冻结了。十年了。从豆蔻梢头初遇,到如今双十将过,京城里人人皆知,镇国公府的嫡女沈知微,是个追着靖王萧彻跑的傻子。这十年,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飞蛾,固执地扑向他这座终年不化的冰山。送他亲手熬的参汤,汤罐在王府门房放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最后原封不动地退回;为他搜罗珍奇孤本,托人辗转递进去,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不曾溅起;在他必经的宫道上偶遇,鼓足勇气上前搭话,得到的永远只是他脚步不停,丢下一句冰碴子似的:沈小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