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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此时转为赤红色。我冲回街道时,整条梧桐巷的排水沟都在翻涌槐花,那些本该绝迹的白色花瓣裹着血水,粘在裤脚像冰冷的蛞蝓。
张阿婆的楠木门虚掩着。我推门瞬间,几十个挂满蛛网的鸟笼从房梁垂下,每只笼里都有件首饰:缠着青丝的玉镯、嵌着人牙的玳瑁梳、瞳孔形状的琥珀坠。最中央的鎏金笼里,摆着台老式留声机,铜喇叭口沾着耳廓形状的血痂。
黑胶唱片自动旋转起来,沙哑的女声夹杂着电流声:...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是《牡丹亭》的唱段,但每句末尾都跟着婴儿啼哭。我摸到留声机底座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姑婆林淑贞的出生日期。
阁楼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我摸黑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那些霉斑组成了清晰的女子轮廓。她垂着及膝的长发,双臂反剪背后,脊椎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张阿婆仰面倒在酸枝木拔步床前,七窍塞满槐花。她僵直的手指插进床头暗格,拽出半截烧焦的婚书,金粉写就的韩月茹三字在霉斑间闪烁。床幔上的百子图刺绣正在蠕动,那些婴孩的面孔全都变成了我的模样。
窗外炸响的闷雷带着金属颤音。我扯下婚书转身欲逃,却发现楼梯消失了。整面墙渗出黑色黏液,浮现出无数张重叠的人脸,他们大张着嘴重复同一句话:林家人该还债了。
台灯突然在背包里剧烈震动。当我把那盏九头蛇铜灯抱在胸前时,楼梯重新出现在脚下。但每一级台阶都变成了舌头,温热的舌苔上立着根根倒刺,正分泌出消化液般的粘稠汁液。
我跌坐在自家玄关时,手机显示只离开了十分钟。梳妆镜用血写着:第四十四任饲主林夏,那些血字正被镜面缓慢吸收,就像有张无形的嘴在舔舐。
凌晨三点,被调到静音的电视机自动开启。雪花点中浮现出民国时期的婚礼影像,新娘盖头被掀开的刹那,我看见了镜中那个捧着自己头颅的女人——她的凤冠上插着那支鎏金点翠簪。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