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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居士贪好杯中之物,对于菜肴却并不挑剔,只要有佐酒的小菜即可,饮乐时当然也从不拘泥“食不语”的规条,甚至连瓶供熏香这一类的雅事也不准备,酒兴未酣时,任由客人们高歌唱曲助兴,这也是西楼居的左邻右里最觉热闹的时候,他们多也不怯场,番番都有人踏歌而舞,哄托兴味。
大大小小拼搭相联的食桌,男男女女锦衣布褐的客人,先是热闹了一番,喝好了酒,果实了腹,缓缓的才进入清谈,到这时候,哪怕不擅清谈的人也安静下来,他们也都想洗耳恭听一番和他们的生活大不一样的那些贵族,是怎么就他们其实也常见的风花雪月,一饮一食说出一番他们从未想过的道理。
也许对有的道理会醍醐灌顶,也许还是听不懂,也许当时依稀觉悟了却转身即忘,重要的往往并非一定有所收获,而是参与和经历。
芳期这时只看着西楼居士,她从来懒得再染的发鬓,落满岁月的霜色,她还在喝酒,似乎懒怠于加入高谈阔论,有时会眼中一亮,然后肩脊笔直,更多的时候却是慵懒的,偶尔会有笑意,芳期关注得久了,也发现居士会走神,笑意停留得久了些,但会微眯了眼角,下意识就去拿空酒杯。
不知道为何,芳期这个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假若”“仿如”这样的词汇。
她想居士的人生哪怕能预设一个“假如”。
可这念头转过,眼见的还是青天白日,是一些懵懂却快乐的人,是一些睿智却愁怅的人,又有一些未经点染所以还放阔的人,这所有当中居士似乎离群独居,又似乎融入其中,芳期又想所有“假若”“仿如”大可不必。
她有些呆住了。
就能真正体会到居士的那番话——她说晴雨霜风发于自然,花草荣枯也发于自然,世间万物本无宿根,人的聚散离合也并非力能强成,可悲喜爱恨却是世人的修行,若懂得了不可沉隐于欢喜强索这欢喜无限,大致也能在悲苦中取乐不受悲苦摧折,不能相伴的人注定是迟早挥别的,世上虽有两全之美,又并非能祈之幸,既于万物大众而言遍存得失,怎能不顾得之幸而执迷失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