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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七年霜降那晚,送亲队抬着八人轿从这扇门出去。他划亮火柴,火光映出左脸那道蜈蚣状的疤,新郎官是前清提督的独子,光绪年间就烂在关外战场了。你曾祖母被塞进轿子时还有气儿,等轿帘再掀开……烟头猛亮了一下,爆出个幽蓝的火星,新娘子脖颈套着三尺白绫,脚尖刚好够不着轿底板。
林夏盯着门槛上的凹痕,那些被岁月磨圆的沟壑里凝着暗红色,像干涸的血渗进了木头纹理。张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里带着血丝,落在青砖上竟嘶嘶冒起白烟,转眼蚀出个芝麻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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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北墙的博古架摆满虫蛀的线装书,最上层搁着个紫檀木匣。林夏取下时被灰尘呛得咳嗽,匣底黏着张泛黄的照片——是曾祖母的冥婚照。新娘盖头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青灰色的嘴唇,唇角沾着黑褐色血痂。更诡异的是两侧喜娘,她们腮红艳得像刚抹了人血,绣鞋明明踩着地,裙摆下却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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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谱翻到民国卷时,纸页间突然渗出粘液。林夏用指甲挑起层半透明的膜,竟是人皮！蝇头小楷记载着：林婉茹,庚申年配阴婚于西山将军冢,送嫁者七人皆暴毙。墨迹在暴毙二字上晕染成团,细看竟是张扭曲的人脸,眼眶处被蛀出两个洞。
阁楼突然传来唢呐声,曲调是喜庆的《百鸟朝凤》,可每个音都拖着哭腔似的颤音。林夏抄起手电冲上楼梯,木台阶在她脚下发出湿漉漉的吱呀声,仿佛踩在什么软物上。转角处的西洋镜蒙着厚灰,镜中却有个穿红嫁衣的身影一闪而过,金线绣的凤凰尾羽扫过她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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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堆着十几个扎纸人,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五官。两个童男童女被摆在供桌上,男童纸手攥着串铜铃,铃铛缝隙里卡着半片带血指甲。女童更骇人——她右眼被挖空,塞着颗干瘪的桂圆,左眼角却缓缓渗出血泪,在惨白的纸脸上冲出道红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