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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顺着芭蕉叶滚落,在林深粉色的鼻尖碎成星芒。他蜷缩在父亲工作间的窗台上,看着阳光为满室古物镀上金边。作为布偶猫的第三日,他开始习惯用胡须丈量时光——当光斑从博古架第三层移到酸枝木笔筒时,便是母亲端来芝麻糊的时刻。
叮铃——
父亲撩开蓝染门帘进来,袖口还沾着裱画用的浆糊味。林深竖起耳朵,听见牛皮纸袋里传出糖炒栗子细微的爆裂声。这是父亲每周日赶早市的习惯,虽然他总板着脸说顺路买的,但栗子壳上李记炒货的印章,需要穿过半个城区才能买到。
工作台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林深跃上藤编椅背,看见父亲正将撕成两半的速写本拼合。老修复师用修复古画的技法处理儿子的涂鸦：鬃毛刷蘸着稀米汤轻抚裂痕,裁切宣纸填补缺失的边角,最后用镇尺压出平整的弧度。
臭小子,画得倒有几分灵气。父亲对着阳光检查补痕,眼镜滑到鼻尖的模样与二十年后的林深如出一辙。补好的速写本被小心收进樟木盒,压在盒底的竟是一沓省院物理系招生简章,边角都起了毛边。
林深的尾巴轻轻扫过窗棂。他想起高考放榜那天,自己颤抖着撕碎美院录取通知书时,父亲躲在工作室抽了整夜旱烟。直到母亲收拾烟灰缸时,才发现里面埋着张被泪水晕染的准考证——是父亲年轻时报考未赴考的凭证。
咪呜...
突如其来的猫叫让父亲手抖,一滴浆糊落在速写本封面上。林深看着老人慌忙用棉签吸去污渍,却把那团水渍擦成了月牙形状,恰似儿子幼年在封面画的简笔月亮。
午后蝉鸣渐起时,门帘被猛地掀开。十四岁的自己抱着足球冲进来,裤腿还沾着草屑：爸！我同学说西巷口...声音戛然而止,少年盯着父亲来不及藏起的速写本,瞳孔微微颤动。
父亲干咳着将裱画工具扫进抽屉：王老师说你最近逃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