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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从门缝涌进来,像极了他们吵架时喷出的毒雾。我没再听见他们的争吵,却也好像被他们忘在了这里。反应过来时,外面的客厅早已被火蛇吞没,我摸索着去够门把手,却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刺中膝盖。鲜血在睡衣上绽开红花,恍惚间想起纪然今天放学时说：你裙摆的鸢尾花纹很漂亮......
唐满！
防盗窗突然发出巨响。纪然的脸出现在扭曲的铁栅外,他校服袖口燃着火苗,手里攥着楼道灭火器。火焰在他身后张牙舞爪,把他的睫毛镀成金色。
我数到三就闭眼,别怕！他举起灭火器砸向玻璃,飞溅的碎片中我看见他左手鲜血淋漓。十二月的寒风裹着火舌卷进来,他翻窗的姿势像极了在体育课上跳鞍马的样子,只是落地时踉跄着撞翻了燃烧的餐桌。
他背起我时,后颈的皮肤贴着我的眼泪。火焰在我们脚底织成红毯,母亲最爱的青瓷花瓶在热浪中炸裂,有一片碎瓷扎进他小腿。抓紧我。他把我的手腕绕过他脖颈,那里挂着的十字吊坠烙得我掌心发烫。
玄关的吊灯轰然坠落,纪然用最后力气把我推出窗外。我跌在雪地里,看着他被火舌舔舐的背影。消防车的鸣笛声中,我看见他跑了出来,顺带着扔出来一个东西——从妈妈手里被撕毁一半的写着我文章印着星空的本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左手掌纹被玻璃割开的疤痕永远消不去了。就像我不知道,那天他本不该出现在我家楼下——是听见争吵声后,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
回过神来时,晓楠正在我旁边叫我收拾书包准备放学了。我捡起那张薄荷糖纸,看着上面的792将它折好放在书包的最里面。
4.
高考结束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纪叔叔,我终于鼓起勇气去见纪然了——在他病情还没进一步恶化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