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哲学篇:中国历史哲学纲要 (第1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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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及至后世天下大乱之际,有志问鼎的群雄必也逐鹿中原,否则正统存疑。邓艾攻蜀汉时,曾先致书蜀汉君臣曰:“王纲失道,群英并起,龙战虎争,终归真主,此盖天命去就之道也。自古圣帝,爰逮汉、魏,受命而王者,莫不在乎中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以兴洪业,其不由此,未有不颠覆者也。”见《三国志·蜀书三·后主传》。此信实言出国人共享的隐含信念:苟非地据中原,则正统不与焉;出身皇族同宗并不更具优势。">帝国会自视为一个普遍秩序,其正当性首先在于对一种普世文明之道德理想的追求与认同,以一个世界历史的使命作为自己存在的意义与理由。帝国的吸引力不在于其威慑,而在于其文明;帝国遂行的武力统治,从原则上来说,不过是其承载之文明使命的手段与外化。
儒学将中原农耕世界的传统发展为一套普遍主义的伦理表达,规范着东亚帝国的正统与天命。起自中原的农耕“普遍帝国”,在面对草原游牧帝国,及至后来面对海洋贸易帝国时,被还原为一个特殊帝国;但儒家的普遍性理想会力图超越这种特殊性的现实,内在地要求一种超越中原区域的普遍治理秩序。苟利天下,成功不必在我,但能得志行于中国,虽夷狄亦可为圣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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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孟子曰:“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世之相后也,千有余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见《孟子·离娄下》。">东亚帝国的担纲者在中原、草原间流转,此一流转过程构成中国历史时间结构的重要刻度。
只有负载着轴心文明的民族,其精神中才会有这样一种外化为普遍帝国的需求,并会努力将其文明向外传播;而受惠于轴心文明之传播,无此负载的民族,诸如日本、朝鲜、越南等,其精神中则无此需求。所以,在东亚,只有中国才天然地追求成为一个普遍帝国,其他国家则是要努力将自己区别于帝国,通过从帝国吸收的精神资源,反过来构建属于自己的独立主体性。这形成了中国与其他东亚国家在精神现象学历程上的本质区别。
在这样一种视野下,中国的历史浮现出如下辩证发展的时间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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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bold">——在混沌抑或混乱当中,逐渐浮现出普遍的理想。
普遍理想内生于精神的汪洋恣肆,未受现实物质条件的规训,会有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恢宏磅礴的气度。当然,此时不会有定于一尊的精神霸权,霸权本身是非精神的;而是会有多种奔流于天际的理想在自由地言说,同时纷纷努力将自己外化为现实秩序。此时它们仍是抽象的、单纯的理想,却使得具体的、喧嚣的欲望黯然失色;但往往正是各种欲望主体的彼此对抗,才为精神撑起自由想象的外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