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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书院像是变了装似的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穿着相同褥衣的学生们。因为昨晚入睡困难,马文才贪了床,一睁开眼却听到窗外嘈杂一片。他的书童马福手忙脚乱的端进一盆热水放在他的少爷面前,再把巾栉递了过去。马文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物,问:“现在几时了?”
“少爷,现在已快辰时了。”
马文才大吃一惊,忙把四宝盒和两本书抱在怀中飞出屋子,跑了几米又想起什么跑了回来,把一封信函扔向书童,说:“去,把这个送去断崖寺,记住一定要说是老夫人给的。还有,告诉他我已到万松书院,有空我会去见他。”马福会意的点点头。
自从那日在竹林弹奏《殇别离》后英台就成了山伯佩服的对象,昨个一晚上都在缠着她问乐曲的奥妙之处。他的这份求学精神让英台又好笑又敬畏,他说自己生来五音不全,到现在还弄不清乐谱,就是那首歌谣还算找到点儿调子。英台被他说得笑弯了腰,他请她教他认乐谱,不过现在身上没有那种东西,所以英台只能答应他得了空就写给他。
在课堂上学生们各归各位,早念的早念,睡觉的睡觉,各干各的事情。英台自是早念的那一拨,“……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她拿着《礼记》就像是唱歌一样朗朗上口,在学堂里高声念书的感觉让她沉醉。这跟家里念私塾的氛围是截然不同的:私塾只有死气沉沉的空气再参杂着像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老先生;而在这里,这间课堂里处处是生气盎然,朝气蓬勃的生命,这些生命告诉她自己也有生命,鲜活的生命。这里有她的青春,有她的灵魂,有她的理想和她的情感。
比起英台的那种新奇与激动的心情,山伯倒是很平常。读了十五年的书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他甚至置身于街中闹市里也能专心念书,毫不受周围环境所打扰。此时他正在背诵《礼记》中的《大学》第八章。
这时不远处的座位上传来粗暴的叫嚷:“淳于尔岚你昨个夜里发的是哪门子疯?吵得老子有觉不能睡,今晚再吹老子就把你那破箫给折了。”此人是那晚开窗的杨晋鹏,只见他一只脚搭在书案上,两手插腰,面对淳于尔岚,蛮横得表情吓得旁边的学生躲了开。
淳于尔岚并未作声,埋头苦读。那杨晋鹏见此况甚是不爽,走到对方面前,弯腰伸头与他鼻尖对鼻尖,“你老子我在跟你说话听没听见?”杨生做出挑衅的架势。
尔岚从书后慢腾腾的瞥他一眼,身体往后稍稍倾斜一下,毫无感情的说道:“不好意思,你大爷今晚不会再吹箫了。”
这一句却把旁边的同学逗乐了,于是大家哄堂大笑。那杨晋鹏自知他在占便宜,便涨红了脖子,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书扔了出去,然后封住尔岚的衣领,似乎是用喊的音量叫道:“你是谁的大爷?你这厮还真是了不得了,你可知老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