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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槐树下的,只记得铁锹插进泥土时,碰到了坚硬的东西。第三锹下去,露出半截青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字,她擦去泥土,林小婉之墓五个字刺痛了眼睛。
蝉鸣又响起来了,这次带着说不出的哀婉,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小蓝叫跪在坟前,终于明白姑姑为什么说火里少了具尸体——因为小满根本没被烧死,她被埋在了槐树下,带着所有没说完的话,和永远停在五岁的夏天。
而她,小蓝叫,这个顶着妹妹名字活了二十年的人,此刻才真正听见了童年的哭声——那不是鬼叫,是小满在衣柜里拍门的声音,是她永远没能说出口的对不起。
暮色渐浓时,阁楼再次传来呱嗒声。小蓝叫抬头望去,看见阁楼窗口映着个小小的身影,扎着双马尾,穿着蓝裙子,正对着她笑。她忽然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那不是鬼,是二十年来从未离开的、等着她回来的小满。
蝉鸣穿透暮色,像在为某个迟到的重逢奏响乐章。小蓝叫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泥土,向阁楼走去。这一次,她要打开所有的门,听完所有的故事,哪怕真相会像槐树皮一样粗糙,像蝉蜕一样空荡,她也要把属于小满的那一半人生,从回忆的废墟里捡回来。
毕竟,二十年前没说完的谎,现在该由她来续上了。
午夜十二点的风从破窗灌进来,将阁楼的铁皮青蛙吹得呱嗒一声翻了个身。小蓝叫盯着洗手台的镜子,热水蒸腾的雾气正慢慢模糊她的倒影,忽然间,镜面中央浮现出一道歪扭的水痕,像是有人用指尖画了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牵着另一个短发女孩——和阁楼墙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她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瓷面滚落,在台面上聚成深褐色的水洼。下水道传来气泡翻涌的声响,紧接着,童声哼唱的调子像浸了水的棉线般绞出来:槐树槐,槐树槐,槐树下埋着小棺材……
歌声含混不清,带着说不出的黏腻,仿佛唱歌的人嘴里含着湿土。
镜子里的雾气更浓了,双马尾女孩的轮廓渐渐清晰,她穿着蓝裙子,辫梢沾着槐花,而被她牵着的短发女孩,领口处绣着歪斜的蓝叫二字。小蓝叫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个场景突然刺破记忆的茧——五岁生日那天,小满把自己的蓝裙子送给她,说:阿蓝穿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