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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母亲却在衣柜里偷偷剪掉了裙摆,说蓝色招火。
水龙头突然喷出一股锈水,溅在镜面上,将两个女孩的身影冲得支离破碎。小蓝叫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窗台上的搪瓷盆,盆底刻着的满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阁楼里的缝纫机,针脚间卡着的纸条上写着小满怕黑,而母亲生前总在睡前反复检查她的床头灯,说别让小满摸黑走路。
歌声转到了床底。她攥着手电蹲下身,光斑扫过积灰的地板时,看见床脚刻着歪扭的数字307,那是火警电话的后三位。床垫下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她咬着牙掀开床垫,暗格的铜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掰就开了。
姑姑的日记本掉在暗格里,塑料封皮上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阿蓝七岁后,别让她碰老照片。
1995年8月15日的页面被折了角,钢笔字迹浸透纸背：消防队说火场没有儿童伤亡,可秀芳（母亲）总在半夜哭着说‘衣柜里有呼吸声’。阿蓝今天又问‘小满什么时候从外婆家回来’,她不知道小满根本没去过火场……
后一页的日期是1995年8月16日,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老槐树在滴血,秀芳把小满的病历烧了。
小蓝叫的视线模糊了,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火灾后的清晨,母亲蹲在槐树下用钢丝球刷地砖,暗红色的水渍怎么都刷不掉,她边刷边说：小满的颜料打翻了,阿蓝别踩。
下水道的歌声停了,镜面上的雾气却迟迟不散,双马尾女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忽然转身,露出藏在身后的铁皮青蛙,呱嗒呱嗒的声响和心跳重合。小蓝叫猛地想起,这个玩具是父亲在火灾前一周买的,说给小满的生日礼物,可后来母亲却说玩具被火烧了。
床头的老式座钟敲响一点,钟声里混着木板吱呀的轻响。小蓝叫看见衣柜门缝里漏出微光,像是有人举着蜡烛在里面走动。她想起第一章在衣柜里发现的蓝裙子,领口处的蓝叫二字,此刻突然明白,那是小满用母亲的缝纫机亲手绣的,针脚歪扭是因为她只有五岁。
日记本里掉出张照片,边角焦黑得更严重了,这次她看清了襁褓上的细节——除了小满二字,还有行极小的绣字：林小婉,1990年7月15日。这是她的生日可身份证上写的是1990年8月15日,正是火灾发生的那天。母亲说她是早产儿,所以记混了日期,现在看来,那串数字分明是小满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