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晴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漫天翻涌的混沌中,我突然仰头大笑,笑得血泪横流。原来这世上最锋利的诛仙剑,从来不是用来斩向魔族,而是斩断了我与他之间,最后一丝可能。
记忆如倒卷的潮水,将我带回那个飘雪的清晨。破庙的茅草檐上,雪粒子簌簌坠落,年幼的我正缩在角落,啃着冷硬如石块的窝头。一袭染血的白衣突然闯入视线,师父怀中牢牢护着尚在襁褓的苏瑶,他将孩子递给我,声线沙哑却坚定:抱着。那是我第一次触到带着体温的柔软,也是第一次,在他处理伤口时,盯着他后颈滚动的喉结,心跳如擂鼓。后来才知道,他在围剿魔尊余孽时,带回了两个弃婴——本该夭折的苏瑶,和带着魔尊残魂印记的我。
阿妄,过来磨墨。此后无数个日夜,他批改宗门文书时总会这样唤我。我跪在书案旁,看他握笔的手骨节分明,砚台里的墨汁倒映着他低垂的眉眼。有次不小心打翻墨汁,漆黑的汁液溅上脸颊,他却只是用袖口轻轻擦去污渍,全然没发现我通红的耳尖。
十五岁生辰那日,他破天荒带我去后山。漫山遍野的桃花肆意绽放,他教我辨认草药,指尖不经意擦过我手背的瞬间,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可当晚,我却在他窗下偷听到长老们的议论:那丫头根骨奇差,莫要白费心思。沉默良久,他才淡淡开口:我既捡了她,便要教到底。
从那以后,我开始发疯般练剑。深夜的演武场,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每当力竭时,总会跌进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师父接过我颤抖的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莫急。可无论我如何努力,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始终只有师长的关切。
直到那日在藏书阁,我踮脚去够高处的典籍,突然被他从身后环住腰。他身上的竹叶香混着体温将我笼罩,取下书册时,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手背。我转身时几乎贴上他的胸膛,却听见他一声轻叹:阿妄,你该找个好归宿。
当晚,我躲在柴房哭到天亮。再见到他时,他递来一条红绳,声音有些不自然:系上,避邪。后来我才知道,那条红绳是他亲手编的,比给苏瑶的长了整整三寸。
苏瑶总嘲笑我笨,说师父看我的眼神不过是慈悲。可我怎能忘记,高烧说胡话时,彻夜守在床边的身影;练剑受伤时,背着我走遍十里山路寻医的坚定;生辰时,偷偷放在我窗前带着露水的桃花。这些细碎的温暖,如蚕丝般将我层层包裹,即便明知这份爱如同困在茧中,我仍甘愿沉溺。直到那枚带着魔纹的香囊出现,直到他在诛仙台上说出孽徒二字,那些被小心珍藏的回忆,终于在剜心刺骨的痛里,化作了燎原的火。
卯时的露水还凝在青竹梢头,我蹲在药圃里分拣新采的灵草,指尖萦绕着白芷的清香。突然,瓷器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鸽。我攥着药锄起身,只见苏瑶跌坐在廊下,腕间缠着的红绳上,还挂着半截染血的符咒——那分明是魔族用来传递讯息的引魂符。
师姐!她仰起泪痕未干的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方才我路过藏书阁,看见你......话未说完,闻讯赶来的弟子们已将我们团团围住。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有人指着我腰间的香囊尖叫:看!她身上也有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