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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我挥动手腕,万千魔影从虚空裂隙中涌出。为首的魔将高举骨刃,劈开了试图结阵的青云宗长老。惨叫声中,我望着远处云巅上的白衣身影——师父立在诛魔大阵中央,银发被罡风卷起,手中断剑正与魔焰纠缠。他本该是这场战役的决胜之人,却因堕魔修为十不存一。
苏瑶突然从侧翼杀出,手中仙剑泛着刺目的金光：孽障！还不速速伏诛！她的剑直取我面门,却在触及魔气的瞬间寸寸崩裂。我冷笑一声,袖中飞出锁链缠住她的脖颈：当年你在我茶水中下噬魂散,又伪造勾结魔族的书信,可曾想过有今日
师姐！苏瑶的呼救声被淹没在混战中。师父的目光穿透硝烟与战火,与我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眼中的痛苦几乎要将我灼伤。他突然弃守周身要害,御剑朝我冲来,却被数位仙门长老联手拦下。
沈清秋！你当真要为这魔头叛国叛师玄霄掌门的怒吼震得云层翻涌。师父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却仍固执地挥剑：放她走！所有罪孽,我一人承担！
我看着他被诛魔大阵反噬得口吐鲜血,殷红的血珠混着冰晶坠落在汉白玉上,心尖泛起的钝痛比玄冰锁链更刺骨。三百年前诛仙台上的画面与此刻重叠,他总是这样,宁可将自己的仙骨碾碎成尘,也要守着那虚妄的道义。恨意裹挟着三百年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我仰天长啸,召出魔尊法相。巨大的虚影遮天蔽日,紫黑色魔气在掌心凝聚成魔珠,只要轻轻一握,便能将整座仙山夷为齑粉。
阿妄！师父的嘶吼穿透漫天战火,震碎了云层间的符咒。他挣断长老们施加的禁制,以本命精血为引,强行逆转诛魔大阵。金色符咒与黑色魔气轰然相撞,空间寸寸崩裂,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我看见他的元神在光芒中渐渐透明,却仍固执地朝我伸出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别恨我......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金光破空而来。苏瑶趁机射出诛仙箭,箭尾的弑魔符闪烁着森冷的光。我本能地侧身避开,却见师父突然转身,用残损的身躯挡在我身前。箭簇穿透他的胸膛,温热的鲜血如泉涌般溅在我脸上,腥甜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熟悉的竹叶香,令我瞳孔骤缩。
为什么......我踉跄着扶住他瘫软的身体,喉间像是被锁魂钉再次贯穿。他染血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嘴角却扬起释然的笑,眼神温柔得仿佛又回到了桃林初见时：那年在桃林,你捧着受伤的麻雀求我救治,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我就知道,我完了......
诛魔大阵彻底失控,毁灭性的力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师父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我体内,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活下去......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透明,那枚碎玉坠从他指间滑落,跌进我掌心时还带着体温。漫天血雨中,我抱着逐渐消散的元神碎片,终于明白了那些被误解的岁月——原来每一次伤害,都是他用性命为我筑起的屏障。
三日后,我将魔尊之位传于得力魔将,带着师父的元神碎片踏入魔界最深处的轮回井。当幽蓝的光芒将我笼罩,恍惚间又看见他在桃花树下教我辨认草药的模样。或许在下一世,我们不再是师徒,不再背负仙魔的枷锁,只做两个平凡人,在桃花纷飞时,共饮一盏清茶,同看一场初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