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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完全沉下来时,奶奶起身收拾手鼓,红绸带又缠住了她的手腕。我看见她偷偷抹了下眼睛,却在转身时笑着说:今晚吃冬瓜排骨汤,你王奶奶送的冬瓜,比往年的都大。
我背着吉他跟在她身后,看她的背影比去年矮了半寸,蓝布裤在风里轻轻晃动。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索着墙壁往上走,忽然想起小时候停电的夜晚,她也是这样护着我下楼,用手鼓敲着节拍当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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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三楼时,她突然停住,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我。借着楼梯间的月光,我看见是枚银色的戒指,环身刻着细小的音符,是爷爷当年在音乐学院门口的小店买的,说等我考上大学就送给我。
戴着吧。奶奶的声音在黑暗里温润如鼓,以后你弹琴时,就当爷爷在给你打节拍。
我把戒指套进无名指,有点松,却刚好能转动。楼梯间的风穿堂而过,带着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却不及奶奶手鼓的余韵清亮。我们继续往下走,她的手偶尔碰到我的吉他琴箱,像在确认某个不会消失的存在。
回到家时,厨房飘来冬瓜的清香。奶奶去掀锅盖,蒸汽漫上来,模糊了她的脸。我望着墙上的日历,4月22日被红笔圈了个圈,旁边写着小满复诊——那是她上个月就记好的,却不知道我早已取消了预约。
餐桌旁的墙上,贴着我从小到大的奖状,最上面是去年的校园歌手大赛一等奖,照片里我抱着吉他,奶奶站在后台,手鼓藏在她身后。此刻她正把排骨汤舀进白瓷碗,蒸汽在她眼镜片上凝成水珠,我突然很想告诉她,其实上周在病房,我梦见爷爷了,他站在楼顶,手里拿着一把手鼓,说要和我们一起唱《送别》。
但我没说。只是把吉他靠在餐椅上,看奶奶把冬瓜块舀进我碗里,挑去了所有的冬瓜皮——就像我小时候,她总说吃皮会长皱纹,其实自己把带皮的部分都夹进了自己碗里。
琴行的门铃在上午九点零七分响起,是串走调的《欢乐颂》。奶奶的蓝布衫扫过贴满CD封面的玻璃门,手里攥着个绣着玉兰花的布包——那是她用四十多年前的被面改的,边角还留着我幼儿园时画的歪扭五线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