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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云压城
梅雨季的傍晚,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着,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压垮。沈念之站在学校走廊尽头,手中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被攥得发皱,边缘已经起了毛边。远处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和她剧烈的心跳声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
教室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念之却迟迟不愿回家,她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一场庆祝。记忆中,父亲总是醉醺醺地将工资挥霍在酒桌上,母亲则默默承受着一切,靠在服装厂打零工贴补家用。而自己能坚持读书,全凭母亲在深夜里偷偷塞给自己的馒头和鼓励的眼神。
终于,在路灯亮起时,念之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老旧的居民楼里,楼道灯忽明忽暗,墙上的小广告层层叠叠。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父亲的怒吼：整天就知道吃药吃药,家里的钱都被你败光了！
念之的手悬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推开。深呼吸几次后,她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中间,母亲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半盒止咳药。父亲则瘫坐在椅子上,脚边放着几个空酒瓶,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爸,我......念之刚开口,父亲就瞪了过来。回来得正好！他一把夺过念之手中的通知书,扫了一眼后,嗤笑出声,A大考上又怎么样能当饭吃你看看隔壁家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赚钱了！
母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念之感觉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声音。她想起这些年,为了省钱,自己总是买最便宜的练习本,衣服也是穿表姐穿剩下的。可即使这样,父亲依然觉得她是个累赘。
明天去你舅舅厂里打工,父亲将通知书扔在地上,一个月三千块,够给你妈买药了。念之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想去上学......
上学父亲猛地站起来,酒气喷在念之脸上,家里哪来的钱供你上学你妈生病都舍不得买药！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泪,却始终不敢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