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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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模拟考,我的化学依然挂科。领毕业证那天,教导主任拍着我的肩：罗阳,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他的手掌落在我畸形的肩膀上,像块沉重的石头。我摸着毕业证上的照片,皱巴巴的纸页间掉出片梧桐叶,那是林悦高三那年夹在我课本里的,叶面上还留着她的笔迹：你比谁都努力。
我一瘸一拐地走出校园,听见身后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瘸腿踩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发现这个影子虽然歪歪扭扭,却比梧桐树的影子更坚韧。母亲在校门口等我,手里提着保温桶：累了就回家,妈养你。我接过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混着她偷偷加的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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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里写：化学考砸了,但我学会了用瘸腿跑完800米。有些路,注定要比别人慢,但只要不停下,终会到达。窗外的月光落在我的瘸腿上,像给命运的伤口敷了层温柔的药。
第三章：裂缝里的光
康复治疗师的工牌挂在脖子上,金属夹每天在锁骨处磨出红痕,像道永不愈合的吻。消毒水的气味渗进衣领,与记忆中的缝纫机油味交织,成了我最熟悉的气息。阳阳第一次攥紧我的手指时,指甲缝里嵌着米糊,那是我喂他吃南瓜粥时漏下的,他却对着我笑出了口水,像拿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罗老师,你怎么总穿这双鞋实习护士指着我磨破的皮鞋笑。她的运动鞋上有最新款的联名标志,而我的鞋跟比左边低三厘米,是母亲在夜市花三十块买的,鞋底用AB胶补过五次。我把阳阳抱上训练台,他突然伸手摸我的膝盖：痛痛。他的掌心温热,像块融化的奶糖,贴在我畸形的关节上。
领导的刁难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天我刚给小雨做完触觉训练,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进来,香奈儿五号的味道盖过了消毒水：罗阳,家长投诉你进度太慢。她的指甲敲着病历本,红色甲油刮花了脑瘫两个字。我还没开口,她突然撞翻桌上的感统训练球,彩色小球滚了一地：这么简单的器材都管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阳阳吓得蜷缩在墙角,我爬在地上捡拾小球时,听见她对实习生说：瘸子就是瘸子,脑子也不好使。小球在掌心滚动,像极了小学时张扬扔在我书包里的死老鼠。我数着地上的球,一共27颗,每颗都沾着我的指纹,像27个小小的伤口。
林悦结婚那天,我在康复室给新入院的患儿做评估。患儿突然抓住我的领带往嘴里塞,口水浸透了领带尖,却在听见我模仿火车鸣笛时手舞足蹈。手机屏幕亮起,林悦的婚纱照里,新郎的胸花是矢车菊蓝,和我高中送她的钢笔同款颜色。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贺卡,上面的新婚快乐被汗水洇成蓝色的泪,最终扔进了医用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