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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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康复室只有我一人,月光透过百叶窗,在训练垫上织出条纹。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比正常人少15度。阳阳的病历本摊开在桌上,最新记录写着：患儿今日对声音有反应,听见罗老师模仿动物叫时,露出笑容。我摸着他抓过的领带,突然想起母亲说的：你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药。
网贷催款电话在凌晨三点打来,催款员的声音像块冰碴：再不还钱,我们就去你单位泼油漆。我望着窗外的路灯,瘸腿无意识地敲击着地板,发出嗒嗒声。阳阳的小熊玩偶坐在窗台,月光下它的瘸腿和我一样歪着,却依然笑得天真。
领导的丈夫第三次来科室时,手里提着盒燕窝：小罗,我侄女从国外回来,特别崇拜你......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像块潮湿的抹布。我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和小学时欺负我的男生身上的味道重叠。阳阳突然抓起桌上的触觉球砸过去：坏叔叔！球里的铃铛响成一团,他护在我身前,像只勇敢的小兽。
那天暴雨倾盆,我送阳阳回家时,他突然指着我的瘸腿说：罗老师,你的腿像小雨滴跳舞。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在地上溅起小水花。我突然笑了,瘸腿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比正常人的更高,像在跳一支不被定义的舞。
康复室的墙上,不知谁贴了张海报：每个灵魂都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阳阳用蜡笔在裂缝处画了颗星星,而我的裂缝里,正在长出名为希望的藤蔓。即使领导的高跟鞋每天敲出嘲笑的节奏,即使网贷像悬在头顶的剑,我依然会在清晨五点半来到康复室,用瘸腿画出的舞步,为那些折翼的天使,编织飞翔的梦。
第四章：黑暗中的刺
网贷催款员第一次堵在康复室门口时,手里挥舞着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油墨印的罗阳二字被他捏得变了形。还钱！他的唾沫星子溅在我工牌上,阳阳正在做站立训练,吓得攥紧了我的手指。领导抱着胳膊冷笑：我说最近怎么总出错,原来是欠了一屁股债。她的高跟鞋碾过我掉在地上的训练计划,啪嗒一声,像踩碎了片枯叶。
更窒息的是在小雨的触觉训练课上。领导的丈夫锁上门时,我正给小雨戴震动手套,他身上的烟酒味混着廉价香水味扑来：小罗,别装清高,你那点破事......他的手指即将触到我的脸,小雨突然抓起桌上的触觉球砸过去,橡胶球击中他的太阳穴,发出咚的闷响。滚！我护着小雨后退,膝盖撞在训练台上,疼得险些跪下。他捂着头骂：瘸腿婊子,给脸不要脸！摔门而去时,震落了墙上的患儿画作。
林悦离婚后频繁出现在康复室,成了领导的新把柄。罗老师,听说你撬人家家庭有家长指着我的鼻子骂,她的孩子正在接受训练,听见争吵后突然尖叫。阳阳冲过去咬她的裤腿,被她一脚踢开：小瘸子养的小瘸子！我扑过去抱住阳阳,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嚓声,像多年前摔碎的搪瓷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