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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仙的残魂飘到轮回盘前,开始歌唱。那歌声不像人声,倒像千万只蚕在啃食桑叶。《薤露歌》的每个音节都精准击中轮回盘的机括,那些精密的齿轮突然卡死,迸出黑红色的铁锈。
薤上露——何易晞——
第一句,畜生道的闸门炸裂,无数被抵押的牲畜魂魄涌出,它们的哀嚎在空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露晞明——日复——
第二句,奈何桥的栏杆倒塌,孟婆的汤勺断成两截。汤锅中的孟婆汤四溢,那些被篡改过记忆的亡魂浮出汤面,眼中满是迷茫与痛苦。
唱到债消尽时,轮回盘咔嚓裂开一道缝,里面喷出的不是光,而是压缩的时间利息——那些本该投胎的亡魂,竟多还了几十年阳寿。他们的身影在空中盘旋,仿佛在寻找着归宿。
镜体爆裂的瞬间,周青城看到了上古的九鼎纹样。那些纹路不是装饰,而是最原始的契约——鼎耳是信,鼎足是义,鼎腹刻着以物易物的规则。纹路蔓延之处,铜钱纷纷变回谷物,绸缎褪色为原麻。
聘妻突然捂住心口,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她体内的轮回盘密钥开始倒转,每转一圈就释放一个铸币匠的亡魂。那些工匠的魂魄落地生根,竟在废墟上长出茶树。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融入大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香火金身崩塌时,周青城看清了核心——一卷玉帝亲笔的敕令,写着：准予通宝膨胀,以充天庭用度。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仿佛被命运无情地玩弄。
《照胆集》的文字正在周青城皮肤上燃烧。每烧掉一个字,他就忘记一件事。母亲教他认《千字文》的记忆最先消失,接着是聘妻在桃树下为他绾发的画面。现在,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