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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书哗哗翻动时,我瞥见夹页里的朵朵出生证明。阿芳生产那晚,我在KTV给李总唱《兄弟》,手机静音塞在沙发缝里。凌晨三点冲进产房时,她头发汗湿在额头上,却把朵朵往我怀里递:像你,耳朵有颗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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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国!工作人员喝止我伸向她的手。阿芳已经起身,帆布包带刮倒了公示牌。哐当一声,2012年的租房合同从包里滑出来,扉页还粘着当年漏雨的墙皮。
公交站台风卷起她的衣摆,磨破的鞋跟从裤脚露出来——那是我去年生日她送的皮鞋,现在套在她脚上空荡荡的。朵朵让带的。她突然掏出个塑料袋,里头红薯已经凉硬,锡纸边缘留着指甲掐的月牙印。
我摸出出租屋钥匙,铜锈卡在指纹里。宿舍有门禁。她退半步,钥匙圈上的小熊挂坠晃了晃——那是朵朵周岁时我抓周抓到的。
公交车门夹住她帆布包的瞬间,我瞥见里头露出的旧T恤,印着数码城18号。离婚前夜她整理衣柜时说当抹布,却偷偷塞进了行李。当年我穿着它给她宿舍修电脑,她拆了蚊香盒给我焊跳线帽,蟑螂从墙角窜过时,她跳到我背上笑出眼泪。
雨砸在民政局玻璃上,离婚登记处的霓虹灯在水洼里扭曲成装机大促。李总的短信撞进来:老地方,王总带飞!我蹲在路边干呕,红薯渣混着胆汁灼烧喉管。当年阿芳痛经蜷成虾米,我翻墙买红糖摔进泥坑,她攥着脏兮兮的糖包哭:疼不疼
楼道声控灯依然罢工,黑暗里传来塑料盆磕碰的响动。推开门,阿芳正跪着擦泼洒的牛腩汤,萝卜丁粘在拖鞋底,被月光照得像散落的星星。保温桶滑了……她慌慌张张去擦我裤脚,创可贴被水泡发,边缘翘起一角——是上周装机划伤时我随手扔给她的。
萝卜块滚到墙角,瓷砖缝里粘着半张便利贴——‘玉露要少浇水’,字迹被水洇成淡蓝,像她当年熬完夜的眼圈。她清秀的字迹旁画着三个花架,第三个还没填上多肉名字。去年台风天,她抱着蔫掉的多肉冲进屋,发梢滴着水说救活了能带来好运。
夜风吹散最后一丝牛腩香时,她忽然轻声说:打印店要搬了。我捏着便利贴的手一颤——那家店玻璃门上,还贴着2010年我们手写的复印每张一毛,如今被雨淋得字迹模糊,像她没说完的飘窗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