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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别送了。我嗓子发紧。
她没应声,瓷砖映出她低垂的睫毛,像冻僵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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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泪痕
2015年梅雨季的民政局泛着潮气,防滑条在瓷砖上划出银灰色的线,像道永远擦不干的泪痕。阿芳站在取号机前,藏青色风衣的腰带松垮着,露出领口烫歪的衬衫——结婚时买的,如今皱得像张揉碎的装机报价单。
37号到3号窗口。广播声闷在胸口,我盯着她帆布包上系着的鞋带。那包原本该装着喜糖,现在却露出户口本的边角,还有半块裹着锡纸的烤红薯,焦皮上凝着糖霜,像她甲缝里洗不掉的蓝墨。
窗口工作人员翻着离婚协议,镜片反光遮住眼睛:双方自愿阿芳的指甲抠进帆布包破洞,腕上那道疤刺得我眼皮一跳——去年超市货架划的,那天我在陪王总喝飞天茅台。
钢笔尖悬在男方栏时,抽水马桶的声响突然在耳膜炸开。三个月前深夜,朵朵把自己反锁在厕所,每隔十分钟冲一次水。阿芳摔了我的青轴键盘,按键蹦进泡面汤里。你眼里只有游戏!你眼里只有钱!
此刻她的指尖划过协议书,感情破裂四个字洇开墨点。我突然想起大二替她挡自行车那次,缝针时她对着伤口吹气:忍一忍,很快的。现在她摩挲着无名指根的茧子轻笑:当初缝三针都哭,现在胃出血倒能忍了
阳光从百叶窗挤进来,在她脸上割出电路板似的格子。工作人员敲敲玻璃催签字,我盯着她睫毛投下的影——比七年前在数码城那晚更淡,像被生活擦旧的装机图纸。笔尖落下的瞬间,墨水在纸上晕出个小圆点,恰如当年血常规单上那个异常的红细胞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