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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前夜,她蒸了锅新麦面馒头,挨家挨户送去。敲开柱柱家的门时,看见他正在给老娘揉腿,炕桌上摆着建军去年寄回来的酒。嫂子快坐,柱柱慌忙擦手,我娘说,等建军哥回来,咱们两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离开时,月光照着门前的晒谷场,那里曾堆满了男人们帮忙收回来的粮食。风掠过场边的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无数句没说出口的感谢,在秋夜里轻轻摇晃。李秀兰知道,这些朴实的男人,用他们笨拙的方式,撑起了她半个坍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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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有丈夫的音信
立冬之后,村里的邮差再没进过李秀兰的院子。往年建军每月都会寄封信,哪怕只是歪歪扭扭的几行字,说工地的饭难吃,说想念家里的玉米饼。可今年从霜降开始,邮差的自行车铃铛在村口响过无数次,却再没在她家门前停过。
秀兰啊,该不会是建军把地址写错了村长媳妇来送腌菜时,看着她贴满墙的旧信纸叹气。那些信纸被风吹得哗哗响,像一群想要飞走的白蝴蝶,却被浆糊牢牢粘在土墙上。李秀兰摸着最新的一张,那是三个月前寄来的,最后一句写着:等腊月二十三,我准保回家。
腊八那天,她带着孩子去镇上邮电所。柜台后的姑娘翻着登记本,不耐烦地说:没挂号信,没电报,啥都没有。小芳趴在柜台上,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红印子:阿姨,我爹是不是迷路了姑娘的脸色软下来,从抽屉里摸出块水果糖:小乖乖,你爹准是挣大钱去了。
回家的路上经过建筑工地,脚手架上的工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远远看去像群停在电线上的麻雀。李秀兰盯着看了很久,突然发现没有一个人像建军——他的右肩比左肩高些,那是常年扛麻袋磨出来的。工地上的广播在放《常回家看看》,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结冰的路面上,碎成无数个小光斑。
除夕夜,她在灶台前煮饺子,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狗蛋突然指着窗外:娘,爹回来了!她慌忙擦手跑出去,只见月光照着空荡荡的晒谷场,石磙上落着层薄雪,像谁铺了张没写地址的信封。饺子在锅里煮过了头,皮开肉绽,露出粉红的肉馅,像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开春后,她托去县城的货郎打听消息。货郎回来时挠着头:妹子,我问了好几个工地,都说没见过姓王的。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块花布,这是给孩子的,别难过,兴许建军兄弟去了外地打工。花布上印着褪色的牡丹,像朵开在寒冬里的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