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总在她低头时凝视她的睫毛,蝶翼般投下阴影,遮住眼底的万千心事。趁她不备,他用炭笔在宣纸上勾勒她的轮廓:鸦青鬓角斜簪着木槿花,唇角微扬似笑非笑,裙摆沾着几点泥渍——分明是千金小姐,偏生像从市井里走出来的小娘子,带着烟火气的鲜活。
画到落款时,他顿了顿,在角落题了行小字:棠开无烬。烬字的火字旁,他特意画成曼陀罗花瓣的形状,藏在墨色里极难察觉。
第三日深夜,窗棂传来三声蝉鸣——血煞阁的信号。沈砚冰握着袖中薄如蝉翼的匕首,站在顾相爷卧房外。雕花窗内,晚棠正半跪着替父亲揉肩,鬓边别着他送的血色曼陀罗绢花,发间银铃随动作轻响。
爹最近总说腿疼,定是当年在军中落下的旧疾。她指尖按在老人腿上的穴位,等入了秋,女儿陪您去玉泉山泡温泉吧。
顾明修笑着应了,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沈砚冰的匕首在掌心刻出血痕,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顾明修穿着朝服站在沈府门前,亲手将毒酒递给父亲,说什么皇上体恤沈将军劳苦,特赐鸩酒解甲。那时他躲在衣柜里,透过门缝看见母亲将妹妹塞进他怀里,自己转身迎向砍来的刀。
砚冰哥哥,疼。幼妹的哭声混着雨声,在他脑海中炸响。匕首即将刺出的瞬间,晚棠忽然抬头,望向他藏身的方向,眼中映着廊下灯笼的光,像落了满眸星子。
他忽然想起她喂他吃药时的温度,想起她蹲在草地上替蚂蚁搬家的模样,想起她哼《镇北曲》时跑调的嗓音——那是沈家军的战歌,唯有沈家人才会唱的曲子。
匕首当啷落地,惊起一片蝉鸣。晚棠看见阴影里的人影,刚要开口,便见沈砚冰踉跄着后退,指尖滴着血,在青石板上开出朵朵红梅。
下雨了。他低声说,抬头望着漫天雨幕,像在看十年前那场烧尽沈府的大火,晚棠,你知道吗曼陀罗的花语是‘无间的爱与恨’,就像我们——
话未说完,他忽然转身狂奔,消失在雨雾中。晚棠捡起地上的匕首,发现刀柄刻着半朵曼陀罗,花瓣边缘染着血,像极了她画在图鉴上的血色曼陀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却在遇见他之后,夜夜开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