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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刘基复又坐下,饮了一口酒,又道:"本朝初年,长期不行科举。在耶律楚才等人建议之下,仁宗元二年方才举行第一次会试。每次科考从各地遴选三百人赴京会试,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各七十五名。取进士一百名,四等人各二十五名。蒙古人和色目人发右榜,汉人和南人发左榜。因此汉人和南人由科举入仕者每三年不超过五十人。中举无门,仕途蹭蹬,天下儒生绝望于本朝,有的怀才不遇有的耻食元粟,于是纷纷转向民间,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另有一等,不甘沉沦蹉跎,另僻蹊径,笔耕不缀,成就颇为可观。一曲窦娥怨千古,情定西厢垂天下,关汉卿、王实甫之流不愧为其中首屈一指的煌煌大家。
李善长道:"我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我玩得是梁园月,饮得是东京酒,赏得是洛阳花,攀得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吟诗、会双陆。此乃关汉卿的自我调侃。他生而倜傥,博学能文,滑稽多智,蕴藉风流,为一时之冠。江山换年代,美丑贯古今,当流氓无赖都变成大人君子,似他这等文人也就只配沦为烟花路上的浪子了!〃言罢摇头叹息。这一声叹息并非对关汉卿所发,而是顾影自怜,叹息自己怀才不遇,岁月蹉跎,前途渺茫,今夕何夕
刘基道:"当今天子昏庸无道,穷奢极欲。官吏贪赃枉法……。〃他话未说完,元清平蓦地站起,道:"当今天子勤勉政事,旰衣宵食,乃是最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比之唐宗宋祖,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最尊重敬仰的人,就是当今天子,请先生慎言。〃刘基见他神情不仅肃穆*,更有景仰尊敬之情,不禁一怔。李善长神态微醺,嘿嘿冷笑,道:"当今皇上有'鲁班天子`之称,你可知道?〃元清平摇头不语。李善长道:"据说当今皇上的木匠活手艺巧夺天工,天下无双!试想他的时间都用在木匠活上了,哪有精力操劳国事?〃顿了一顿,又道:"目今山雨欲来,乱像纷呈,就差陈胜、吴广之辈了。但教有人揭竿而起,登高一呼,势必天下靡从。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改朝换代,吾辈必能亲眼看见。〃
元清平闻得此言,不禁忧心忡忡,沉吟良久,道:"诚如先生所言,那该如何是好?〃刘基道:"这有何难,轻徭役、视平等、任贤能、减酷刑、兴农桑、正家法。〃元清平念了一遍。刘基正色道:"若欲天下太平,政治清明,必要做到这六点不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方能昌兴社稷。眼下虽然国之将倾,但若能痛下决心,披荆斩棘,尚能挽救。〃李善长道:"伯温兄心怀匡扶社稷之志,胸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怀才不遇,委实令人扼腕叹息!〃刘基淡淡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我之风骨气节,为浊世所不容,唯有遁世隐居了。两袖清风来,一身孤胆去。茶余焚香抚琴,酒后醉卧山丘。高兴了仰天长啸,郁闷了持剑而舞。如此这搬迁,无拘无束,悠然自得,岂不快哉?〃
元清平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先生离群索居,不问世事,岂不辜负了一身韬略满腹经纶?〃李善长道:"咱们纵然心赍济世安邦之志,身怀经天纬地之才,然则国家不用,弃之如同敝徙,如之奈何?〃言罢摇头叹息不已。刘基道:"岁月催人老,有志不获骋。〃说罢连饮三杯,而后将酒杯摔得粉碎。他脸庞通红,醉眼迷离,已然不胜酒力。李善长道:"伯温兄,你醉了。〃刘基摇头道:"我没有醉,世人皆醉我独醒,没醉没醉。〃言犹未了,已伏在桌上沉沉入睡了。元清平细细品味'岁月催人老,有志不获骋'这句话,其间不无怀才不遇、报国无门之感慨和无奈。回头看时,李善长也已倚在柱旁睡了。眼见暮云低徊,天色向晚,只得独自下山。
是夜,元清平躺在床上,刘基和李善长日间所言一直萦绕脑海,他思潮起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信步走了出去。月如银轮,风凉似水,庭院中的芍药花、蔷薇花在清风中芳香暗吐,摇曳生姿,正是: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
不知何时,舒琴走了过来,道:"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元清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也没有睡吗?〃舒琴道:"大哥今日自打下山,便忧心忡忡的样子,难道有心事?〃元清平道:"刘基和李善长日间言道,天下将要大乱,若不革故鼎新,本朝气数将尽。〃舒琴道:"大哥因此便忧国忧民起来了?〃元清平不置可否,显然是默认了。舒琴不以为然,道:"那两个人招摇撞骗、信口雌黄,大哥不要信他们的话。〃元清平道:"他们才学渊博,言之凿凿,语之确确,所言看来不假。〃舒琴嗤之以鼻,道:"他们不过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因此就目空一切、自以为是,实则书呆子而已。做不成官就自叹怀才不遇,犹是牢骚满腹。这种人叫做眼高手低,也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大哥应当避而远之,莫要受了他们的蛊惑。他们在哪里,我一定要驳得他们哑口无言、体无完肤。〃元清平素知这个妹妹口齿伶俐,说她不过,于是笑而不答。
舒琴问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元清平不答反问:"父皇是亘古以来最英明神武的圣君,也是最慈祥仁爱的父亲,是不是?〃舒琴点头道:"当然是了。〃原来他们是当今皇帝孛儿只斤妥滋蓝某ぷ映づK撬涫敲晒抛迦耍瞿胶鹤逦幕几约喝×撕鹤迕帧T迤降拿晒疟臼前偈独泶鹄埃灰蚬糯笤煲怨盼眨迤剑喽衷蛟⒁运暮G迤街狻
二人并排而坐,舒琴道:"我极是顽皮,小时候缠着父皇骑马,父皇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还学马叫,逗我开心。〃元清平道:"记得我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父皇担心之极,日夜守在我的身旁,待到我的病愈,父皇自己却病倒了。〃两个人历数父亲的诸多慈祥仁爱之举,不觉月隐星没,晨曦微露,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说了一夜。
第三章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