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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她的衣角时,林见青看见她胸前的工牌:孟晓芸,神经内科护士,值班表的日期停留在三年前的4月27日,备注栏写着值夜班时突发心梗,字迹工整,却被水渍晕染得有些模糊。他终于想起,那天深夜,他听见护士站传来争吵声,孟晓芸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不能这样掩盖真相,小雨的失踪和院长有关,他儿子那天晚上开着黑色轿车……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保安的呵斥声,再后来,就听说她突发心梗去世了。此刻,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手里握着修好的收音机,里面传出小雨的哼歌: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而收音机的频率显示,正是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新闻播报失踪儿童的频道。
第三章:归笼
母亲的水晶指甲掐进他胳膊时,他正盯着天桥下的江面。晨雾里,老周的红皮鞋在水面漂成一点猩红,随波逐流,鞋跟处的红丝带在水中舒展,像条红色的鱼;小雨的蝴蝶发卡在栏杆上闪着微光,发卡的蝴蝶翅膀正对着太阳,折射出七彩光斑;孟晓芸的白大褂在风里扬起,衣摆上的血渍清晰可见,那是三年前他割腕时溅上去的,至今未干。母亲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折射着冷光,那是她新婚丈夫、医院院长老张送的礼物,切割面里映出林见青扭曲的脸,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砸在天桥的地砖上,发出细小的声响,与桥下江水的流淌声交织,像首悲凉的挽歌。
跟我们回家。父亲的西装袖口蹭过他的病号服,高级定制的面料带着熨烫后的温度,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袖口处绣着的Z字logo,正是医院院长办公室的标志。保镖的手按在他后颈,力道极大,仿佛要将他的头按进胸腔,手指捏着他后颈的穴位,让他一阵眩晕。医生说你需要电击治疗,这次一定能治好。父亲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嘴角勾起的微笑,与七年前在幼儿园看见的雨衣男人如出一辙。
母亲突然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保养精致的脸在晨光里泛着青白,新拉的双眼皮缝合处爬着蜈蚣状红痕,粉底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睫毛嫁接的浓密阴影下,藏着三颗没擦干净的眼屎,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木偶。她的指甲上贴着最新的水钻贴纸,正是昨天在便利店看见的款式,而她的手腕上,戴着和小雨母亲同款的翡翠镯子,镯子里侧刻着2019.4.27,正是小雨失踪的日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嫌弃,整天和空气说话,还偷便利店的发卡,你让我怎么跟老张解释他说再这样下去,就要把你转到封闭式病房了。
妈,他盯着她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唇,那是今年最流行的色号,却让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母亲涂着同样颜色的口红,在便利店给小雨买棒棒糖,我分不清你到底是人是鬼。三年前的4月27日,你带小雨去便利店,然后把她交给了穿雨衣的老张,对吗后颈传来针扎的刺痛,镇静剂推进血管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他看见老周的红皮鞋踩碎孟晓芸脚边的水洼,水花四溅,露出水下的车牌——黑A·88888,正是父亲常开的那辆黑色轿车的牌照;小雨站在桥栏杆上,向他挥手,发卡上的蝴蝶在晨露中闪烁,蝴蝶翅膀上倒映出母亲将小雨塞进汽车的画面;穿雨衣的男人摘下兜帽,那张被水泡胀的脸,竟和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嘴角勾起的微笑,与七年前在幼儿园看见的如出一辙,而他的雨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糖纸,和护士站的水果糖包装一模一样。
你们当年是不是把小雨卖了他突然大喊,声音在天桥上回荡,惊飞了栖息在栏杆上的麻雀,那个穿雨衣的男人,是老张吧三年前的暴雨夜,他开车带走了小雨,就像带走当年的我……话未说完,保镖的巴掌已经落在他脸上,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一颗牙齿松动,磕在舌尖上。母亲的钻石耳钉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够了!她尖叫着,胸前的翡翠镯子撞在天桥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雨早就掉进江里了,是你害死了她!你当时指着便利店说‘小雨在和蝴蝶玩’,结果她就跑丢了,你忘了吗
他愣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暴雨夜,他和小雨在便利店躲雨,小雨指着冷鲜柜说蝴蝶发卡在发光,他帮她寻找时,母亲突然出现,说爸爸在桥洞等你,然后牵着小雨的手离开。后来在桥洞,他看见穿雨衣的男人接过小雨,塞进黑色轿车,而母亲站在旁边,手里攥着一叠钞票,翡翠镯子在车灯下闪着冷光。原来,不是他害死了小雨,而是他们——他的父母,用小雨的失踪换取了医院的股份和老张的婚姻,而他,因为看见真相,被关进精神病院,用镇静剂抹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