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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这伤不像意外。老医生敲着病历本的钢笔顿了顿,在多处陈旧性骨折的字样上洇开墨点,妇联王主任明天要来巡诊...
陆振国指间的烟卷明明灭灭,水泥地上积了七八个烟头。他侧脸被月光削出冷硬的轮廓,喉结滚动几次才吐出句话:家里事,就不劳组织费心了。
苏晚晴缩回阴影里,掌心贴着军装内袋的硬物。药瓶标签被汗水洇湿的触感挥之不去,那串化学符号在原主记忆里掀起惊涛骇浪——去年冬天公社赤脚医生来巡诊,原主就是用这药片换走了他药箱里的青霉素。
醒了就进屋。陆振国突然转身,目光如探照灯扫过她藏药的角落。苏晚晴捏着衣角往病房挪,听见身后打火机擦燃的声响,混着他沙哑的嘱咐:暖壶里是红糖水。
病床上的小虎蜷成虾米,输液管随啜泣轻轻颤动。苏晚晴用棉签蘸水润他干裂的嘴唇,孩子突然抓住她手腕:娘,我捡柴火,别用针扎...烧得迷糊的童音像把生锈的锥子,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主记忆翻涌如潮。三个月前小虎从后山捡回半筐松枝,原主用缝被褥的大头针扎得孩子满手血窟窿,只因嫌他捡的柴火不够烧炕。
窗棂透进的月光在地面织成惨白的网,苏晚晴摸黑翻出药瓶。英文标签上Chloramphenicol的字样刺痛眼睛,这是八十年代农村罕见的进口抗生素。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出骇人画面:邮差每月初送来的牛皮纸信封里,除了汇款单还有这种药瓶。
樟木箱底的铁盒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后半夜落了雨,苏晚晴是被小虎的呓语惊醒的。孩子浑身滚烫,输液管回血惊得她跌跌撞撞喊医生。混乱中撞翻了床头柜,药瓶骨碌碌滚到陆振国沾着泥的军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