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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他弯腰时露出后颈疤痕,月光下像条蜈蚣在蠕动。苏晚晴盯着他虎口处的老茧,想起结婚照里那身笔挺的空军制服——这双手曾握过战斗机操纵杆。
老医生拔针头的声音解了围。小虎转去急诊室时,苏晚晴瞥见陆振国将药瓶揣进裤兜,金属纽扣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回村的拖拉机突突冒黑烟,车斗里堆着的化肥袋硌得人生疼。小虎裹着军装缩在她怀里,发烧的额头抵着心口。陆振国坐在对面车栏上,军用水壶随颠簸敲击车板,每声都像砸在她神经上。
村口老槐树下聚着纳鞋底的妇女,指指点点声混在柴油味里飘过来:听说陆家媳妇差点让泥石流埋了该!恶有恶报...小虎突然往她怀里钻了钻,这个曾被原主踹下河堤的孩子,此刻把鼻涕眼泪蹭了她满襟。
家里西屋飘出艾草味。老太太端着陶罐给孙子擦身,看见苏晚晴时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终究没说话。炕桌上摆着碗荷包蛋,葱花在金黄的蛋清上缀成星子。
苏晚晴在樟木箱前蹲了许久。铜锁挂着却未扣死,掀开箱盖时扬起的樟脑味里混着淡淡药香。军功章盒子下压着件枣红缎面棉袄,襟口处针脚歪斜地缝着暗袋——摸出那叠汇款单时,窗外突然传来铁锹铲土的闷响。
汇款单最新日期是上月五日,汇款人写着沪上药材公司。苏晚晴就着月光辨认模糊的邮戳,上海虹口区的字样与记忆中燃烧的信封重叠。最底下一张泛黄的存根显示,五年前的汇款地址竟是云南勐海。
院里的声响突然停了。苏晚晴将单据塞回原处,转身撞上陆振国结霜的视线。他肩头落着夜露,铁锹尖还沾着新鲜泥土,身后菜窖的木盖半敞着,溢出股潮湿的腐叶味。
小虎说想吃红薯粥。他把铝制饭盒搁在炕沿,军裤膝盖处磨得发白。苏晚晴注意到他左手始终插在裤兜,药瓶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糊窗的旧报纸哗啦作响。苏晚晴数着陆振国在堂屋来回踱步的声响,第一百零八次脚步声停在里屋门口。月光从门缝漏进来,在地上切出细长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