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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与抉择
医院长廊里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苏晚晴蜷缩在顾承钧病房外的长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梧桐叶被寒风卷着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呜咽。自她得知顾承钧重伤的消息,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三十七天。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绷带的血腥气,在病房里凝成一团化不开的雾。顾承钧的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像是受伤的蝶终于舒展翅膀。当他看见趴在床边的晚晴时,干涸的眼角渗出温热的液体,将枕巾洇出深色的痕。
晚晴,是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轨。
晚晴猛地抬头,发梢扫过床头的搪瓷水杯。她慌忙稳住晃动的杯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承钧,你终于醒了。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指尖却被顾承钧突然握住。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顾承钧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茧,在台儿庄战场上,炮弹在十米外炸开时,我满脑子都是秦淮河畔你倒茶的样子。
晚晴像被烫到般抽回手,金属床栏在她掌心里留下一道红痕:承钧,别这样。我现在是周明远的妻子,你……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目光落在床头悬挂的吊瓶上,药水正一滴一滴坠入透明的管道,像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病房成了时光的琥珀。顾承钧教晚晴辨认战地记者相机里的照片:焦土上绽放的野菊花、难民怀里襁褓的婴儿、士兵鞋底残留的战壕泥土。晚晴则把重庆街头听来的趣事讲给他听,说小布庄隔壁新开的火锅店,说周明远哄哭闹的儿子吃桂花糕的糗事。每当这时,顾承钧总会出神地望着窗外,直到暮色给玻璃镀上一层深蓝。
然而,当医生说顾承钧可以出院时,晚晴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她站在病房的穿衣镜前,看见镜中人眼下青黑,发间不知何时添了几根银丝。重庆的来信在手提包里沉甸甸的,周明远在信中说儿子学会了叫娘,说布庄新来了批苏绣绸缎,末尾总要加一句盼归。
就在她对着日历反复计算归期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明远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深蓝色棉袍肩头落着薄薄的雪粒。他的目光扫过床头顾承钧未写完的战地通讯稿,又落在晚晴手腕上的银镯——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他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