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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我来接你回家。周明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晚晴心上。他转向顾承钧,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顾先生,这是重庆的陈麻花,您尝尝。谢谢你这些年让晚晴有了美好的回忆。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承钧靠在枕头上,望着窗棂分割的天空。那些在炮火中写就的新闻稿,那些未寄出的思念,此刻都化作喉头的苦涩。他努力扯出个笑容:明远,晚晴交给你,我放心。南京复刊的《新民报》还等着我发战地特稿呢。
晚晴的眼泪砸在羊毛围巾上,晕开深色的圆点。她走向周明远,却在握住他手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回头望去,顾承钧正挣扎着要下床,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的脚跟。
等等。顾承钧从枕头下摸出个牛皮纸袋,这是我在武汉拍的照片,原本想寄给你,后来……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留个纪念吧。
回到重庆的日子,小布庄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晚晴教新来的学徒辨认绸缎的经纬,却总会在某个瞬间,将苏绣上的并蒂莲看成秦淮河的涟漪。深夜里,她常抱着牛皮纸袋坐在天井里,月光漫过照片上断壁残垣的南京城,漫过顾承钧手写的注解:1938年,栖霞寺的钟声里,藏着整个民族的呜咽。
1945年8月的重庆街头,鞭炮碎屑像红色的雪铺满青石板。晚晴抱着儿子挤在庆祝的人群里,听见广播里传来日本投降的消息。周明远将她的手攥得生疼,眼眶里闪着泪光:晚晴,我们回南京吧。
重返南京那日,秦淮河泛着暗褐色的涟漪,河面上漂浮着碎木与瓦砾。醉仙楼的飞檐断了一角,周家绸缎庄的匾额斜挂在焦黑的门楣上。晚晴踩着满地碎瓷走进废墟,在瓦砾堆里捡到半块青花瓷片,那上面残存的缠枝莲纹,竟与顾承钧送她的照片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新店开张那日,南京城的梧桐树抽出了新芽。顾承钧背着相机出现在店门口时,晚晴正在擦拭柜台。他的风衣下摆沾着旅途的尘埃,镜片后的目光却依旧清亮。
晚晴,明远,恭喜你们。他将镜头对准正在挂灯笼的周明远,快门声清脆如旧,南京的春天,比我在北平报道的任何一场胜利都动人。
茶过三巡,顾承钧从帆布包里取出本烫金证书,那是国际新闻奖的获奖证明。下个月要去欧洲了,报道战后重建。他望着窗外的秦淮河,河面上新画舫的彩灯初上,其实这次回来,是想把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