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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事的开头,陈宇摸出磨旧的笔记本,第一页的塑料凉鞋图样旁,母亲绣的梅花已经褪色,1980年夏天,我蹲在副食店门口,盯着冰棍箱上的糖纸想,要是能把好看的花纹印在塑料盆上...他抬头时,发现李经理的表情柔和了些。
张厂长适时递上样品:这批衬衫的刺绣,是四十个农村妇女在缝纫机前熬出来的,他掀开衣领,里面绣着极小的青巷二字,每朵梅的针脚数都不一样,跟机器绣的死板花不一样,这叫手作灵气。
李经理的手指停在领口的白梅上,忽然笑了:我祖母临终前,非要穿件带梅花的旗袍,说那是她年轻时在江南见过的花。他抽出红笔,在设计稿上划掉玫瑰,保留白梅,但礼盒要印青石板路——就你图纸上画的那条。
签约时,陈宇的钢笔在商标不可替换条款上顿了顿。他想起三年前在县工商局,周干事说商标是个体户的脸,想起母亲把第一枚商标牌挂在樟木箱上时,银镯子碰着木板的轻响。此刻合同上的数字足够买下整条青巷的冰棍,但他知道,真正值钱的是领口那朵歪扭却带着麦香的白梅。
散会后,陈宇站在百货大楼的观光电梯里,看楼下的个体户推着二八杠自行车卖电子表。阳光穿过玻璃,照在他胸前的青巷铜牌上,恍惚间,他又看见1981年的自己,在绿皮火车上数着赊货的欠款,母亲的银镯子压得胸口发疼。
黄浦江的汽笛声隐约传来,他摸出母亲塞在帆布包底的蛤蜊油,铁盒上的牡丹花纹早已模糊,却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电梯镜面映出他中山装口袋里露出的笔记本角——那里画着新的设计图:白梅下方,多了行小字青岩镇1980,像串永远数不完的冰棍糖纸。
雪开始落在外滩的建筑上,陈宇想起李秀兰摔塑料盆的那个秋日,想起晓梅说颜色是会走路的方言,忽然明白自己卖的从来不是衬衫,而是把青巷的晨雾、缝纫机的咔嗒声,还有母亲补丁上的针脚,都绣进了领口的白梅里。
霓虹初亮时,他给家里发电报:商标保住了,白梅没摘。电报员抬头问地址,他突然说:就写青岩镇青巷口,那个卖冰棍箱起家的陈宇收。
尾声
青巷口的梧桐树(1990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