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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作坊的油灯亮到后半夜。陈宇趴在缝纫机上,看母亲把第一枚商标布贴缝在衬衫领口——白梅下方,绣着极小的1980,那是他第一次蹲在副食店门口画塑料凉鞋的年份。晓梅举着英语字典凑过来,鼻尖蹭到新布的浆糊味:我在‘商标’词条下写了你的故事,等学生们学‘brand’时,就讲青巷的白梅如何开出了国门。
半个月后,第一箱贴有青巷商标的衬衫发往上海。陈宇特意在包装箱上系了根红绳,绳头坠着母亲剪下的梅枝标本——不是为了防潮,而是突然觉得,每个走出青巷的白梅图案,都该带着点家乡的露水和月光。
他摸着口袋里的注册证副本,想起周干事盖钢印时说的话:商标是脸面,得像你娘绣花似的,一针一线都不能错。此刻春阳正好,照得作坊木门上的青巷手作匾额发亮,那是父亲用机床边角料敲出来的,每个笔画都带着机油味的温度。
第七章
霓虹灯下的谈判(1987年冬)
上海第一百货的七楼会议室,暖气烘得陈宇后背发潮。他盯着玻璃展柜里的样衣,自家的立领白梅衬衫被摆在角落,旁边是烫金玫瑰图案的改良旗袍——香港经销商说,这是东方美学的国际表达。
陈先生,李经理的钢笔敲着设计稿,烫金礼盒上的白梅被缩成指甲盖大小,欧洲市场需要更华丽的图腾,玫瑰是通用语言。他袖口的劳力士晃得陈宇眯眼,想起父亲机床厂的老挂钟。
陈宇摸出帆布包,里面装着母亲新寄的包裹:除了换洗的工装,还有片夹在笔记本里的梅枝——是青巷口老梅树今年开的第一朵花,母亲用报纸裹着寄来,说让外头的人闻闻家乡的香。
李经理看过青岩镇的梅树吗陈宇展开手绘图纸,青石板路上歪扭的梅枝占满整页,这棵树有百年了,每到腊月,花瓣能铺满半条巷子。他指着衬衫领口的刺绣,镇上姑娘出嫁,都要绣朵白梅缝在领口,说能留住家乡的月光。
会议室的吊扇吱呀作响,李经理的秘书突然指着图纸:这树下画的是冰棍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