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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死后,母亲把工厂发的夜班津贴攒起来,给我买了台二手复读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冻住的溪流,她说‘小雪要学英语,去更大的世界’。
小程雪蜷缩在墙角,眼睛睁得极大,睫毛上的冰晶正在融化成水珠。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她每天打三份工。我望着墙上母亲的照片,她穿着洗褪色的蓝布衫,笑容里藏着我当时看不懂的疲惫,清晨去早餐店揉面,白天在纺织厂站十二个小时,晚上替便利店值夜班。有次她晕倒在楼梯间,手里还攥着给我买的冻疮膏。
小程雪的嘴唇开始发抖。我知道她在回想今晨母亲出门前,往她书包塞暖手宝的模样——那时的母亲还有乌黑的头发,会在她耳边说放学早点回来,妈妈煮了红豆粥。
七年后的冬至,她倒在纺织机旁。我继续说,声音平板得像在念实验报告,医生说心脏负荷过重,但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谢谢小雪让我成为妈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多荒谬,她感谢我带来的苦难。
小程雪突然爬过来,抱住我的膝盖。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像团即将熄灭的小火苗。妈妈不会这么想的。她的眼泪滴在我囚服上,晕开深色的花,爸爸说过,我是他每天下班想回家的理由。
我想起父亲葬礼那天,母亲抱着遗像跪在雪地里,雪花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像是一把把刀,把我扎得鲜血淋漓。那时我七岁,已经学会把所有情绪锁进心底的铁盒。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仍然自顾自地说:后来我遇到了林老师。我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这个尘封多年的名字在舌尖泛起铁锈味,她是第一个发现我总吃冷馒头当午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