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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程雪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林老师......是照片上被剪掉的那个人吗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注射器:她每天中午都‘碰巧’多带一份饭菜,说是家里做饭总过量。春季暴雨时,她会绕路送我回家,伞永远倾斜向我这边。窗外风雪渐急,筒子楼的铁皮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可是啊,那样好的一个人,却死了。突发脑溢血。
注射器在掌心压出一道惨白的凹痕。我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想起那些事了——课桌上用红漆写的克死爹妈,放学后被反锁在器材室的夜晚,还有教务处里那声冷笑:没家教的东西,果然只会动手。
我确实动手了。当那个男生笑嘻嘻地撕掉我的作业本,说反正你爹妈也不在乎时,我砸碎了消防栓玻璃。处分公告贴出来那天,林老师攥着申诉材料闯进校长办公室,而我蹲在走廊尽头抽烟。她找到我时,我正把打火机凑近录取通知书:您别白费力气了,我这种......
她突然抬手给了我一耳光。不重,但掌心的粉笔灰沾在我脸上,痒得像眼泪。
我带着行李去告别时,她正在批改作业,皱纹里夹着半截红钢笔。三个月后,那支钢笔滚落在急救室的地上。
小女孩突然扑进我怀里,瘦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她身上有廉价洗衣粉和积雪的味道,发丝间还粘着杂货店门口的碎纸屑。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我僵在原地。
不是你的错。她闷声说,呼吸的热气透过囚服渗到我心口,爸爸说意外就像打雷,谁都没办法的。
我低头看她发旋处翘起的碎发,想起林老师最后躺在太平间的样子——她鬓角的白发也是这样不服帖地翘着,好像随时准备起身继续批改作业。注射器从指间滑落,在水泥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