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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赔二十套茶具了。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松香,月白长衫下隐约透出暗纹,劳驾,烦请这位杏姑娘送我到巷口。
暮色里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我抱着裹满碎瓷的红绸亦步亦趋。走到槐树底下,他突然转身,我差点撞进他怀里。文砚抽走我发间的枯草屑,指尖擦过我耳垂时,我闻到他袖口沾染的墨香混着血腥气。
明晚戌时,我在琉璃厂东街的裱画店等你。他说这话时,身后正巧有辆粪车吱呀呀经过。我噗嗤笑出声,他眼里那点风流顿时破了功,自己也绷不住笑了,露出颗尖尖的虎牙。
我攥着红绸带往回走,碎瓷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八大胡同的灯笼次第亮起来,照得我脸上发烫。经过胭脂铺时,橱窗里映出个蓬头垢面的傻丫头,手里却捧着团艳丽的红,活像捧着团烧着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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裱画记
我偷了后厨半斤猪油抹在头发上,才把那头枯草捋顺溜。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琉璃厂东街的铺子早都上了门板,就剩个乌木招牌在风里晃荡,上头云间阁三个金字都褪成土黄色了。
门缝里漏出线暖光,我刚要叩门,里头传来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你猜怎么着那咳嗽声跟正月里放炮仗似的,一会儿噼里啪啦一会儿又哑了火。我扒着门缝偷瞄,正瞧见文砚扶着裱画案子弓成只虾米,月白衫子后襟沾着团黑红的血渍。
看够了他突然直起腰,手里还攥着块染血的帕子,我这裱画铺子可不卖票。
我臊得推门进去,带翻了门边蝈蝈笼子。那绿头大蝈蝈蹦到文砚刚裱好的山水画上,扑腾着腿儿把宣纸勾出个窟窿。文砚举着浆糊刷子追了半间屋,最后我俩瘫在条凳上喘气,那蝈蝈正蹲在房梁上得意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