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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钱货。文砚扯开立领,脖颈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我才发现他锁骨窝里凝着汗珠子,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盐。
他教我调浆糊,说里头要兑明矾和花椒水。我舀了满满一勺往案子上一泼,浆糊点子溅到他眼皮上,活像哭花了妆的戏子。文砚气笑了,抓着我手腕往宣纸上按:你这爪子合该去和面,糟践字画倒是把好手。
夜半起了风,裱画用的绫子绸缎在梁上飘得像招魂幡。文砚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带着股苦药味儿的热气喷在我耳后:杏姑娘可知道,这裱画的糨糊要熬到七分粘三分滑...
我反手摸到他腰间,硬邦邦的硌手。掏出来看是把包银的裁纸刀,刀柄上缠的红绸带,跟我怀里那条一模一样。
别动!他猛地攥住我腕子,力气大得吓人。梁上的蝈蝈也不叫了,浆糊在铜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外头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他忽然松了手,咳得整个人都在打摆子。
我给他顺气时摸到后背凸起的骨头,尖得能裁纸。他喘匀了气,从抽屉里摸出包桂花糖塞给我:回吧,再晚该遇上查夜巡警了。
走到胡同口我才发现,那包桂花糖底下压着张当票。当的是件狐皮大氅,死当,银元数目够买下整条胭脂胡同。
3
当铺春
我攥着当票在胡同里转悠了三天,最后把心一横,裹上老板娘借我的貂皮坎肩——其实是黄鼠狼毛染的,一走路直掉毛。荣宝当铺的柜台比我人还高,踮着脚才把当票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