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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写的棋盘（洪武二十五年）
洪武二十五年的秋雨冲刷着孝陵石碑,朱元璋在龙榻上忽地睁眼。鎏金蟠龙烛台的光晕里,马皇后临终前绣的《江山社稷图》正在剥落丝线——那幅用刘伯温进贡的浙东蚕丝织就的绣品,此刻竟显出斑驳血痕。
重八......幻觉中的马皇后指着绣品上的鄱阳湖,你看这火船,像不像伯温先生当年的衣摆
朱元璋枯槁的手抓住锦被,上面金线绣的五爪金龙突然扭曲成胡惟庸的面孔。他暴喝一声扯破被面,碎帛纷飞中浮现出洪武八年的雪夜：武阳村那碗被打翻的汤药在砖缝里流淌,竟渐渐汇成《烧饼歌》里的谶语——戊寅火雨落金銮。
毛骧！皇帝嘶哑的吼声惊动殿外宿卫,把刘廌给朕......后半句化作剧烈的咳嗽,掌心血沫里漂着星点金屑——那是吞服金丹留下的致命馈赠。
三更时分,暗卫呈上的密奏浸着老龙潭水汽：燕王府掘得青铜匣,内藏血书'戊寅闰五月初十辰时三刻'。朱元璋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钦天监的《洪武纪年录》分明记载着,三十一年闰五月乙酉驾崩,而戊寅年闰五月......
陛下！司礼监太监惊恐地看着皇帝咬破手指,在《皇明祖训》扉页涂抹。淋漓的血指印下,隐约能辨燕王与刘基四字被反复勾连。屏风后,吕太医用银针试了试药碗,朝阴影里的锦衣卫轻轻摇头。
破晓时分,朱元璋突然挣扎着坐起。奉天殿的方向传来钟鸣,在他浑浊的视线里化作鄱阳湖的火光。三十年前刘伯温的声音穿透时空而来：陈氏龙舟虽巨,遇火则焚。此刻他终于听懂弦外之音——巍巍皇权正如那连环战船,终将被自己亲手点燃的猜忌之火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