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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栅轰然洞开。陈砚的运尸船被难民潮挤到墙角,他眼睁睁看着老妪将孙儿塞进箭垛,自己却被火箭射穿后背。画筒在推搡中裂开细缝,血书的腥气引来流民窥视,赵老汉的匕首悄无声息割开麻绳……
接住!
一声清叱破空而来。阿蘅竟出现在闸楼上,少女双臂缠满守城用的绊马索,纵身跃入运尸船。陈砚还未及反应,妹妹已抓起染尸的石灰粉撒向赵老汉,盐枭惨叫着眼眶冒烟,栽进满是浮尸的河道。
妇女队缺人搬箭。阿蘅喘着气将麻绳系在画筒上,绳结正是母亲生前教的双鱼扣,哥,你把画轴拴在背上,游出去时能浮……
话音被炮火淹没。清军的红夷大炮开始轰击城楼,第一枚铁弹击碎青罗伞,史可法被亲兵扑倒的刹那,陈砚看见督师手中城砖崩裂,碎石间露出一角黄绫——竟是裹过玉玺的旧衬!
运河突然暴涨。上游开闸放出的洪水裹着断肢冲来,陈砚被阿蘅猛推进水道。他在浑浊的血浪中挣扎回头,望见妹妹加入妇女队的背影。城砖在她们苍白的指间传递,阿蘅的麻衣混在守军褐衣中,像一簇未染血的茉莉。
画筒漂过铁闸时,陈砚听见两种歌声在水底交织。一面是清军营中的胡笳声,一面是扬州女墙飘下的《茉莉谣》。他衔着画轴潜行,舌尖尝到血书的咸涩,却再分不清是史可法的,还是闸口溺毙者的。
第三章·红衣裂天
顺治二年四月廿五,未时正刻。陈砚听见第一声炮响时,正在用鱼胶粘合《江山社稷图》上崩裂的黄河水道。父亲陈守拙突然按住画轴,浑浊的瞳孔映着窗棂外一闪而过的红光:是红夷大炮……在轰天宁塔!
整座扬州城在震颤。瓦当上的螭吻兽首轰然坠地,陈砚扑向案头护住画轴,却见砚中朱砂腾起血雾——西北角的魁星阁正化作漫天火雨,燃烧的梁柱如巨神投矛般扎进运河,蒸汽裹着熟肉味漫过十里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