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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音没答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沈砚之去年寄来的信,信里说上海的梧桐树比江南的槐树高两倍,说霞飞路上的姑娘都穿玻璃丝袜,却只字未提身边多了个会替他拂雨的人。
二
午宴设在水榭。程府的九曲桥蜿蜒穿过荷塘,此时荷叶才冒新芽,远望去像浮在水面的翡翠盘。诗音踩着三寸金莲过桥,鞋面绣的并蒂莲被雨水洇得发暗,恍若她此刻的心境。
厅内已坐满了人。父亲程明远穿着马褂,正与沈砚之的父亲沈伯年寒暄,案头的自鸣钟当当敲了十二下。周姨娘坐在主位右侧,腕间的翡翠镯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原是母亲的陪嫁,据说一对儿的另一只,随母亲葬进了程家祖坟。
诗音来了。周姨娘朝她招手,嘴角挂着惯有的笑,快过来见见你砚之哥哥,还有……她目光转向沈砚之身旁的女子,这位是林小姐,留过洋的才女呢。
程小姐。林晚秋起身伸手,指尖涂着鲜红的蔻丹,久闻程府有位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诗音望着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想起母亲教过的规矩:闺阁女子不可轻易与外男握手。可眼前的林小姐却笑得坦然,仿佛这规矩不过是旧书页里的蛀虫。她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搭了搭对方指尖,只觉那手凉得像冰块,半点不像江南女子该有的温度。
晚秋是我圣约翰大学的同学,擅画油画。沈砚之替她拉开椅子,袖口的钢笔露出半截金笔尖,这次来江南,是想办个画展。
西洋画程明远捻着胡须,倒不如水墨有意境。
uncle此言差矣。林晚秋掏出烟盒,艺术本无国界,就像莎士比亚的戏剧,与关汉卿的杂剧各有千秋。她指尖夹着细长的烟卷,由沈砚之替她点燃,青烟袅袅中,眼尾的那颗泪痣妖冶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