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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块松动的瞬间,霉湿的纸钞雪片般倾泻而下。百元大钞间夹杂着烟盒纸,正面印着父亲生前常抽的大前门商标,背面密密麻麻爬满铅笔字。最上面那张写着:2005年3月,栋儿肺炎住院,小满退学打工,欠闺女二百三十九天学。
手电筒在掌心发烫,光束抖得厉害。林小满蹲在钱堆里,看见每张烟盒纸都标着日期和金额。最新那张是上月十五号,字迹已经发颤:栋儿说要买车,得再凑八万,卖血钱不能动,得留给小满当嫁妆。
瓦缝里漏下的月光在钞票上游移,像母亲夜里偷偷数钱的手指。林小满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月寄回家的钱总会原封不动退回,明白母亲病号服口袋里总露出的烟盒角是什么。她攥着红头绳站起来,房梁上突然掉下半块桃木符,系绳处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正是父亲临终前画在她掌心的那个图案。
村口突然传来引擎嘶吼声。林小满扒着窗框,看见弟弟的二手捷达被三辆摩托逼停在晒谷场。为首的男人拎着钢管敲打车窗,月光在钢管上淌成一道银溪。
不是说好月底吗林栋的嗓音带着破音。
钢管擦着他耳际砸在车顶:赌场可没有阳历阴历。
林小满冲出院门时,踩到了童年埋下的玻璃罐。七岁那年她偷偷攒的杨梅核还在罐里发酵,此刻被碾碎成紫黑的泥。讨债人的狞笑与记忆重叠,那年弟弟抢走她存钱罐时也这样笑,硬币从豁口的罐底漏出来,像场银色的雨。
他的债我还。林小满举起怀里的帆布包,钞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讨债人掀开包口的瞬间,她看见林栋后颈的旧疤——那是十岁那年他为护她被疯狗咬的,如今被冷汗浸得发亮。
为首的刀疤脸蘸着唾沫数钱,突然扯出张烟盒纸:这啥玩意冥币
夜风卷起纸片,林小满扑住那张2007年的欠条。铅笔字晕染处写着:小满来信说找到工作,寄回两千块,这钱要给她存着当嫁妆。纸角还有个小人画,扎着羊角辫的姑娘站在高楼顶上,云朵都被画成棉花糖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