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胖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不是钱。刀疤脸把烟盒纸甩在林栋脸上,你姐拿你当人,你把自己当鬼。
摩托车的轰鸣声惊起夜鸦,林小满在引擎余震中听见硬币落地的声响。不是记忆中的存钱罐,是林栋裤袋里滚出的游戏币,正沿着晒谷场的沟槽滚向污水潭。
回医院的夜路格外漫长。林栋把方向盘攥得死紧,仪表盘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后视镜里,那个帆布包瘪得像蜕下的蛇皮,安静地卧在后座。
妈第一次化疗那天,我在护士站看见你的退款单。林栋突然开口,车灯切开浓雾,每月五号,雷打不动。
急救中心的红字刺破夜幕,林小满抱着帆布包冲进病房。母亲的心电图正在拉平,像她十六岁那年出走的铁轨。护士推开她时,那个褪色烟盒从母亲指间滑落,照片背面的新字迹还带着碘伏的痕迹:给小满买套房。
心电监护仪响起长鸣的瞬间,林小满看见母亲右手指甲缝里的金粉。那是房梁青砖上的漆,二十年来被抚摸得发亮。她忽然读懂母亲最后那个眼神——和当年父亲合眼前一模一样,不是遗憾,是终于还清债务的释然。
林栋跪在床尾嚎啕,白大褂们在他身后拉上隔帘。林小满握紧母亲尚存余温的手,发现那道月牙疤下还藏着更浅的痕迹。褪去血痂后,隐约显出个歪扭的满字,像孩童用树枝在沙滩上留下的印记。
晨光破窗时,林小满在太平间外看见三舅。老人递来裹着红布的存折,封皮上烟熏的指印叠成厚厚的包浆:你妈这些年给人纳鞋底,眼都快熬瞎了。
存折最后一页粘着缴费单复印件,日期是她被客户跳单那天。汇款人签名栏里,母亲的名字写得格外端正,像小学生描红簿上的作业。
殡仪馆的钨丝灯管嗡嗡作响,林小满掀开母亲寿衣时,三双千层底布鞋从帆布袋里滚出来。最小的那双只有巴掌大,鞋帮上绣着褪色的菖蒲——正是她六岁那年被弟弟抢去烧掉的端午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