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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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早起,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针线活（因为正月天正寒,地里没农活,都在家里窝着）……一日三餐按时端上桌,但是不吃饭。我和姐姐还有父亲开始觉得没有异样,都认为母亲余气未消,饿两顿也就吃了。

第二天,还是三餐,母亲不上桌也不吃饭。父亲开始求饶,四处找话和母亲说。母亲却不搭理他,没事做的时候就躺在炕上睡觉。第三天晚上,父亲主动做了疙瘩汤,香气四溢,我和姐姐端着碗吃的津津有味。父亲给母亲盛了满满一碗端给她,母亲不接,继而躺在炕上蒙上被子睡觉。父亲把碗放在桌子上,带着哭腔跟母亲说：好,好,你这样闹,我活着也没意思,我去死去……父亲跺着脚,哭着说完就出了屋。母亲腾地起身跟我说道：赶紧跟着你爸……我放下碗也跑了出去。

杂物屋里,只见父亲拿起一瓶农药,正在拧开瓶盖,我问他干什么,他哭着说：儿啊,爸爸对不起你们……说话间瓶盖已经打开了,正要往嘴里灌,母亲突然出现,一把抱住父亲,一只手去抢药瓶,父亲紧抓住不放。母亲冲着我姐姐大喊：赶紧去叫你爷爷来……

母亲终归把农药夺了过来,她好言安慰着父亲,直到爷爷赶来。

屋里,爷爷给我父母讲着道理,顺便举例说起了春节前邻乡发生的一起自杀事件,那次自杀事件带来的后果影响远远大于生气时鲁莽冲动的快感。至此,在我的记忆里,一起陈兵自杀事件浮出了冰面。

故事从头说起。陈兵,高大英俊,性格朴实,二十出头,靠种着七八亩地生活。他有一个儿子,四岁半,调皮的很。媳妇身材高挑,是村里排的上号的美人儿。外表看起来和谐美满的一家却被外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大概就是这家的媳妇好吃懒做不孝敬公婆,这家的男人则是个怕媳妇的怂包软蛋,挣钱不多也没本事……

其实,这些不好的根本就是婆媳矛盾不和。陈兵的母亲瞧不上儿媳妇,儿媳妇也看不上婆婆,俩人明里暗里的掐,陈兵夹在中间很难做人。陈兵的父亲平时不言语,但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只是在婆媳矛盾方面,他总认为是儿媳妇做的不对。

陈兵有个弟弟,弟媳有心机,和婆婆处的融洽,那个贫穷年代,分家前和婆婆处的好总能多分点东西,况且又是弟弟,所以陈兵媳妇对分家时的不公一直耿耿于怀。每当在婆婆那里吃了亏,她就跟陈兵闹,骂他没本事,骂爹操娘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敢骂。陈兵没办法,一边是父母至亲一边是一个被窝里的老婆,他只能忍气吞声,母亲错了他不敢声辩,媳妇找茬他也不敢教训。

陈兵的母亲性格刚烈,心里憋不住事。每当和儿媳妇闹的不愉快,出去逢人就说。今天跑到邻家哭诉儿媳妇骂她了打她了,明天蹲在地头上和众人说儿媳妇这不好那不好,后天又跟叔伯们说儿子不孝顺怕老婆白养了……在人们或真或假的同情与声援中,陈兵的母亲获得了极大心理抚慰。但这一切直接把陈兵媳妇拉入了村里最为不耻和嘲笑的队列中,与那些破落户一起被人们茶余饭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