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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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晚,别任性。我攥着她的手腕,触到她因化疗变轻的体重,你该有更好的人生。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更好的人生我的人生从七年前遇见你开始,就只剩你了。
手卷的最后一页掉出两张诊断书。我的误诊单上,良性肿瘤的字迹被她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傻瓜,我早就知道你骗我;她的脑癌晚期报告上,日期停在2025年惊蛰,正是我们最后一次在银杏树下相遇的日子。
那天我抱着作业本经过实验室,她靠在树干上,穿着我送的银杏围巾:砚秋,今年的银杏叶什么时候落她的声音轻得像阵风,我却听出了不对劲——她从前总是喊我苏教授,只有在最难过的时候,才会叫我全名。
快了。我别过脸,不敢看她日渐消瘦的脸,星晚,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她忽然伸手拽住我袖口,围巾滑落,露出因化疗剃光的头皮:苏砚秋,你看着我,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风卷起满地银杏,我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喉咙像被塞进团浸水的宣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松开手,围巾飘落在我脚边,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原来在你眼里,我连句真话都不值得。
此刻我握着她的诊断书,指腹摩挲着脑癌晚期的字样,忽然想起那天她围巾下露出的旧疤——那是大三那年,我冷着脸说师生恋会毁掉你时,她用刻刀划的。原来她早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在拼命追赶我怯懦的灵魂。
手卷里掉出张便利贴,是她的字迹:砚秋,如果你看到这些,我可能已经去了月亮上。别难过,我把我们的银杏树照顾得很好,每片叶子都刻着你的名字。背面画着棵歪歪扭扭的银杏树,树下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小人,旁边有只衔着银杏的飞鸟。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尖锐,我抬头看见星晚的手指在床单上轻轻动了动。我扑过去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茧——那是为我磨的刻刀茧。星晚,我在。我把她的手按在唇边,闻到苦艾酒混着碘伏的味道,对不起,我早就该告诉你......
她的睫毛颤动着睁开,眼底映着我苍老的脸。我看见自己的倒影里有泪光在闪,而她忽然笑了,像七年前那个暴雨夜,踮脚替我整理领带时那样笑:砚秋,你头发白了。
我哽咽着点头,想说我剃光了头发,想陪你染烟灰色,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纹路,像在刻一枚无形的印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藏在樟木箱里的诊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