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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童年并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那个沉默的小镇,属于院子里一年四季都不肯死去的杂草,属于那些冷风里提着饭盒上下班的男人女人。我的生命,就像那些草——一根一根,紧紧地扎在泥土里,彼此相偎,却也各自生长。
我的童年和许多孩子一样,是在院子、巷子、铁道边上度过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春天开白花,秋天结黑色的豆荚。院墙很矮,邻家婶子做饭的香味总会飘进来。我常常扒在墙头,看他们家孩子做游戏,有时候羡慕得不得了,却又不好意思过去搭话。
其实我心里却装着许多话,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种感觉,就像梦见自己站在空旷的田野里,天很大,风很冷,四下里只有我一个人。
父亲下夜班回家,身上带着一股铁锈味。有时他会顺手带回几根废弃的木条、螺丝钉什么的,扔在院子角落。家里没什么新鲜玩具,我就用这些东西自己搭小房子。
父亲进门时从不说话,先脱下外套,再把饭盒递给母亲。母亲不管多晚,总会热一碗汤给他。两个人很少在我面前吵架,但偶尔也会因为钱的事低声争执。夜深了,父亲喜欢坐在院子里抽烟,烟头在黑暗里一闪一闪。我躲在窗帘后偷看,觉得父亲好像比白天更孤独。
有一次我悄悄问母亲：爸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
母亲愣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头,说：大人有大人的难处。你不用管,睡你的觉。
可那一夜,我一直没睡着。窗外月光很亮,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在被窝里听自己的心跳。
家里的收音机是父亲最宝贝的东西。他休息的时候喜欢听新闻和老歌。偶尔也让我调台。有一天,收音机里播出一首陌生的歌,是个男人在沙哑着嗓子唱。我静静地听,觉得那歌和家里的风、冷空气、院子角落的草很像,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问父亲：这个人唱歌难听,为什么还有人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