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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戈余响
淮河之战后的第三个月,金陵城飘起了糯米香。林牧站在朱雀门外,看着百姓用新稻磨浆,蒸出的米糕堆成小山,插着的稻穗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江雪设计的丰年簪,如今已成了南唐女子的标配。
林大人!小穗儿蹦跳着跑来,发间的稻穗风车呼呼转,阿爹说,今年的稻子能收两季,秋稻比夏稻还香!她捧着陶碗,里面是混着桂花的米汤,江姐姐说,您在水军大营吃不好,让我给您送点热乎的。
摸着小穗儿冻红的小手,林牧忽然想起淮河战场上,她父亲——那个曾用锄头砸倒王虎的张老汉,此刻正在淮南指导百姓开挖新的排水渠。战争虽停,江淮大地却像被惊醒的巨龙,处处是挥汗如雨的匠人、测量土地的学徒、运送稻种的车队。
报——!快马从扬州方向驰来,骑手衣甲染着盐霜,节度使联合荆南节度使,弹劾大人‘私造兵器、豢养死士’!
手中的陶碗当啷落地,米汤渗进青砖缝,像极了淮河之战时流进泥土的血水。林牧忽然想起吴明远被擒时,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信——待周军退去,便言林牧拥兵自重。原来,敌人从未真正退场。
江雪匆匆赶来,水图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冯相爷让您速去政事堂,陈文昌联合三省老臣,要拿‘鹿角桩’‘蛙人队’做文章,说您违背《唐律》,私创军制。她望着他胸前的银鱼符,他们想夺你的兵权。
政事堂内,户部尚书陈文昌的笏板重重拍在案上:《唐律疏议》明言,地方官不得私设水师!林牧组建‘蛙人队’,训练‘听潮辨位’,分明是割据自雄!他袖口的云雷纹几乎要炸开,陛下,此人若不惩处,恐成淮南新的节度使!
林牧跪下,取出怀中的羊皮图:陛下,江淮水军非为私兵,实为护粮队。他指着图上的红点,这些是新设立的护粮堡,每堡驻兵三十,专护运粮河道。若遇水匪,以稻穗旗为号——他展开一面绣着金色稻穗的令旗,穗尖向左,是急流险滩;穗尖向右,是暗礁浅滩,比之节度使的‘龙虎旗’,更合江淮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