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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尽头传来马蹄声,一匹汗血宝马踏过芦苇荡,骑士腰间的银鱼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交趾来的使者,专程来求耐盐稻种。林穗想起上个月,父亲收到的金陵来信,说汴京的官宦人家开始用稻仙瓷盛饭,纹样正是江淮的链式水车。
日头偏西时,第一渠淡水冲进滩涂,泥浆翻涌如沸腾的米汤。阿海忽然指着水面惊呼:有鱼!只见几尾银鳞小鱼逆流而上,正是父亲在江淮推行的稻鱼共养之法。林穗笑了,想起母亲江雪总说:水脉通了,生机就来了。
戌时,篝火在滩涂边燃起。林穗摸着腰间的银镯,那是母亲临睡前给他戴上的,内侧刻着地脉相连——与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阿海的妻子端来新煮的粥,米粒竟在咸水田里长出了淡金色的芒:小郎君,尝尝,比家乡的米还香。
粥香混着海草味,在夜风中飘散。林穗忽然看见远处水面漂着点点火光,是出海的渔船挂起了稻穗灯——这是江淮传来的习俗,说能护佑粮船平安。火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淮河战场,父亲站在船头举着火把,身后是燃烧的敌船与希望的火光。
小郎君,阿海的儿子举着稻穗跑来,这穗子能送给我吗我想带给山里的阿公看,就说海边也能种出金稻!
接过稻穗,林穗忽然想起观星台的石缝,想起自己埋在那里的种子。原来父亲说得对,希望从来不是孤种,而是像这漫山遍野的稻穗,只要有人愿意播撒,就会在任何土地上扎根。
夜深时,他铺开父亲寄来的信,信纸边缘还沾着稻壳:穗儿,江淮的双季稻又丰收了,你张爷爷的孙子已能独自设计排水渠。记住,真正的稻火,不在天上,在百姓的灶膛里,在他们接过稻种时眼里的光。
海风掠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响,像极了江淮稻田里的稻浪声。林穗望着星空,忽然明白,父亲和母亲用一生证明的事——乱世会过去,王朝会更替,但只要有人记得弯腰耕耘,记得把希望的种子捧在掌心,这人间的稻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远处,第一颗露珠落在新抽的稻穗上,折射出微弱却坚定的光。正如千年前那个从实验室穿越而来的身影,早已化作一粒最坚韧的种子,永远埋在了江淮大地,埋在了所有相信希望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