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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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疗养院方向突然警笛大作,我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刘警官,李秀琴老人刚刚……她吞下了整瓶安眠药,只留下句话——‘美兰,我来赎罪了’。雨滴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周德昌遗嘱的扫描件,那份被大火焚毁的遗嘱原件里,受益人栏原本写的,或许根本不是周正辉的名字。
四：血色的赎罪
暴雨如注,看守所的铁窗上流淌着扭曲的雨痕。李秀琴坐在审讯椅上,枯槁的手指反复摩挲袖口的补丁,那件褪色的蓝布衫与她儿子周正辉衣柜里的高定西装形成刺眼对比。是我杀了老周......她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1998年我就该动手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美兰怀着正辉时,老周为了攀附上流社会,勾搭上了明远的外婆。我当时年轻气盛,帮他伪造了美兰的死亡证明,还亲手把襁褓中的正辉送去福利院。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二十年后,正辉带着亲子鉴定找上我,说要让老周血债血偿。
监控录像显示,火灾当晚八点,戴着碎花头巾的李秀琴提着保温桶进入702室。画面里,周德昌坐在轮椅上剧烈挣扎,保温桶里的中药泼洒在地。他喝了三十年我熬的药,却不知道每剂里都掺着慢性毒药。李秀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天我告诉他,明远其实是美兰的亲孙子——当年他抛弃美兰后,美兰带着私生子嫁给了明远的外公,而明远,是正辉同父异母的侄子。
法医复检报告证实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周德昌体内检测出两种致命毒素：一种是李秀琴持续二十年投下的砒霜,另一种则是火灾当晚致命剂量的毒鼠强。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火灾现场的助燃剂喷洒轨迹显示,有人故意在周德昌四周画了个圈,仿佛要将他困在火海中接受审判。
正辉答应过我,会送明远出国。李秀琴突然从内衣夹层掏出泛黄的信封,信纸被冷汗浸得发皱,这是他生母跳江前写的遗书,说只要能让孩子平安长大,她做什么都愿意。信封里除了遗书,还有张婴儿脚印的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小辉,妈妈爱你。
当我们再次搜查周正辉的办公室时,暗格里的日记本揭露了更惊人的真相。他用红笔在周德昌的照片上反复涂鸦,每一页都写满诅咒,但最后一篇却字迹潦草：明远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他笑得像小时候那样灿烂。突然觉得,或许不该让仇恨延续到下一代。保险柜里,八百万的保险金转账记录显示,款项已全额转入明远的留学账户,附言栏写着好好活下去。
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我们找到了周正辉准备的最后一封信：明远,原谅叔叔的自私。当年你爷爷夺走了我的童年,现在我用这种方式,为你争取一个没有污点的未来。别恨你奶奶,她这一生都在赎罪。信的末尾,夹着张陈美兰年轻时的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重来一次,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