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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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宣判那天,周正辉在辩护席上突然站起身。他望向旁听席上戴着黑框眼镜的明远,少年的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困惑。法官大人,我承认所有罪行。但我有个请求......他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请让我亲自送孩子去机场。
当警车载着周正辉离开法院时,明远突然追了上来。隔着雨幕,少年将信封塞进车窗：叔叔,奶奶临终前说,江底的铁盒里有真相。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里面除了陈美兰的日记本,还有周德昌写了二十年却从未寄出的忏悔信。最新一页停在火灾前一晚：正辉,我每天都在噩梦中等死。或许这场火,是我唯一的救赎。
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余晖照在看守所的围墙上。周正辉靠在铁窗边,反复读着明远的信：我不原谅,但我想试着理解。等我学成回来,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一切重新开始。他望着窗外的天空,忽然想起母亲跳江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昏,江水吞噬最后一缕阳光时,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也随之沉没。却没想到,二十年后的此刻,会有束光,穿透层层迷雾照进心底。
五:
永不闭合的卷宗
春寒料峭的清晨,江雾笼罩着陈美兰的墓碑。周正辉身着黑色西装,将白菊轻轻放在刻着母亲名字的石碑前,指腹抚过碑角的裂痕——那是他去年用拳头砸出的印记。远处山坡上,周明远正在给周德昌和李秀琴扫墓,少年往瓷碗里斟满米酒,倒影在酒液里碎成摇晃的光斑。
其实那场火,是我爸自己点的。周正辉突然开口,声音被江风撕成碎片。他从西装内袋掏出烧得残缺的日记本,焦黑的纸页间夹着半张照片,是他五岁那年与母亲的合影,陈美兰抱着他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明亮。他在日记里写,每晚都能看见我妈湿漉漉的站在床头,头发滴着江水。
我翻开结案报告,最后一页的备注栏仍空白着。有些真相永远无法被文字完整记录：比如法医在周德昌肺部发现的安眠药残留,证明他在火势蔓延前已陷入昏迷；比如李秀琴临终前攥着的婴儿银锁,内侧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与陈美兰遗书的笔迹完全吻合；又比如周正辉办公室抽屉深处,藏着二十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陈美兰的剪报,泛黄的报纸边缘布满他反复描摹的指痕。
手机在此时震动,技术科发来新消息：周氏集团财务总监自首,供出周德昌生前涉嫌洗钱的证据链。我望着远处高楼大厦上周氏集团的霓虹招牌,突然想起火灾现场那封被烧毁的遗嘱——灰烬中残留的字迹显示,原本的受益人栏写的不是周正辉,而是慈善基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