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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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哪天开始,勋章生锈了呢

上周切洋葱划破手指,你从游戏里抬头喊了声药箱在电视柜下面。我蹲在冰凉的地砖上翻找,发现创可贴盒里塞着过期的电影票根和便利店收据。云南白药的气味混着灰尘涌上来,那个曾为我标注每个护理细节的人,现在连纱布和酒精棉都分不清位置。

昨夜收拾洗漱包,你的剃须刀还缠着我送的星空纹数据线。曾经每周精心养护的充电线保护套,不知何时被换成皱巴巴的塑料绳。我摸着上面发硬的胶痕,突然想起去年暴雨夜手机断电,你冒雨送来的充电宝裹着三层保鲜膜,接口处还贴着便签：别碰水。

阳台的绿萝突然发出脆响,你抱着纸箱进来收游戏光碟。我们同时去捡地上摔碎的陶瓷杯,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内壁刻着小心烫的凹凸纹早被茶垢填平。你的指尖在杯柄裂口处停顿半秒,我期待你能想起那个在医院画输液刻度的冬夜,可你最终只是拂去碎渣说了句：扫帚在卫生间。

衣柜底层突然滑出星空纹数据线,缠着我们看过的演唱会手环。你蹲下身时,我闻见你袖口传来陌生的柔顺剂香味——你终于换了洗衣液牌子,却再也不会把我的毛衣单独分装护理。

楼道里传来搬家公司的吆喝,阳光把纸箱上的胶带照得发亮。我握着你漏收的卡通创可贴,突然看清爱情消亡的真相：那些让我们相爱的证据,正以最体面的方式,在我们亲手搭建的废墟里悄然风化。

药箱最底层泛潮的说明书上,钢笔字洇成了蓝绿色的雾。我捏着那张2019年12月14日的电影票根,座位号7排5座的位置还黏着干化的爆米花糖浆,可放映厅角落那个替我捂热矿泉水的轮廓,已经在记忆里糊成了曝光过度的胶片。

梅雨天在剥落的墙纸上发酵,我跪在地板上整理旧杂志,突然抖落出半罐结晶的蜂蜜。玻璃罐上你画的向日葵蔫了半边,标签写着枇杷蜜兑温水,每次不许超过三勺。指尖传来粘稠的触感,我竟想不起这是你骑车二十公里找的蜂农特产,还是超市促销送的赠品。

那些确凿的温暖证据开始长出噪点。监控视频里凌晨三点揉面的身影,究竟是真实存在过,还是我反复幻想后的自我催眠手机云端显示你炸糊油条的照片拍摄于冬季,可为什么我记得油锅里腾起的热气曾掠过你夏天的短袖

昨夜暴雨时翻出你送的温度计,红色液柱永远停在38.2℃。那夜你顶着台风给我送退烧药的情景清晰得可怕——你湿透的衬衫贴在后背,保温杯里姜茶在雷声中摇晃,楼道声控灯随着你的跺脚明明灭灭。可当我点开外卖软件,发现那年台风天根本没有骑手接单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