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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李家洼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地平线蒸腾的热浪里。可那股阴冷粘稠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并未消散。它仿佛凝成了一条无形的线,一头系在那栋破败的土屋里,一头系在我的脊梁骨上。每走一段路,我总忍不住回头张望,总觉得在天地相接的尽头,在那片被热浪扭曲的景象里,有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模糊影子,正无声地、不疾不徐地跟着。
饥饿、干渴、疲惫,像三条毒蛇,噬咬着我的身体和意志。讨来的半块粗粝的麸皮饼子,早就进了草妮儿的肚子。喉咙里干得冒烟,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陷进地里。荒野无边无际,只有低矮枯黄的荆棘和偶尔几棵歪脖子树投下吝啬的、扭曲的阴影。风声呜咽着穿过旷野,卷起尘土,发出鬼哭般的声响。
草妮儿开始发烧了。小小的身体在我背上烫得像块火炭,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滚烫。她偶尔会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不再是那种含混的咕哝,而是带着哭腔的、破碎的音节:……疼……娘……冷……画……画……
每一次听到画字,都像有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天快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人烟。不是村庄,而是一处荒废已久的驿站旧址,只剩下几堵半塌的土墙,像几颗残缺的獠牙,狰狞地刺向暗下来的天空。一个同样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汉子,正靠着断墙根下打盹。他身边蜷缩着一个小男孩,比草妮儿稍大些,饿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我们。
看到同类,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丝。我放下草妮儿,靠着另一堵断墙坐下,把她滚烫的小身体紧紧搂在怀里。那个汉子被惊醒,警惕地打量着我们,眼神浑浊,带着逃荒者特有的麻木和戒备。
大哥,
我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讨口水……娃儿病了……
汉子没说话,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我怀里烧得昏昏沉沉的草妮儿,眼神里掠过一丝同病相怜的黯然。他默默地解下腰间一个破旧的水葫芦,拔开塞子,递了过来。
那水浑浊发黄,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汗馊气。但我顾不得了,像抓住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托起草妮儿的头,把葫芦口凑到她干裂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