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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惊梦
青铜阶梯每下一层,空气便愈发潮湿阴冷。林知棠的银针在黑暗中泛着幽蓝,针尖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地,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沈砚舟突然按住她肩膀,前方转角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机械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像是某种巨型机关正在苏醒。
当他们绕过转角,数十盏青铜长明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卦象图腾。正中央的石壁上,十二道凹槽呈环形排列,与沈砚舟手中的坎卦令牌严丝合缝。林知棠将残图再次比对,发现石壁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坎离相交,璇玑自明。
是水火相济之法！沈砚舟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八具青铜巨像从地底缓缓升起,手中所持的戈戟直指两人。林知棠注意到巨像脚边的沟渠里,暗红液体正顺着凹槽流向中央祭坛——那分明是掺着朱砂的人血。
这些机关需要活祭驱动！林知棠扯下衣襟裹住口鼻,血腥味中混着熟悉的药香,正是千机阁独有的毒剂配方。沈砚舟将令牌嵌入凹槽,坎卦纹路亮起红光的瞬间,巨像同时挥出致命一击。他旋身避开,剑锋却在触及巨像时火星四溅,金属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咒文。
千钧一发之际,林知棠突然想起《百工要术》中记载的机关弱点。她摸出怀中银针,精准刺入巨像脖颈后的气孔。随着轰的一声,青铜外壳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布满齿轮的核心。沈砚舟趁机挥剑斩断传动链,巨像轰然倒地,震落头顶石梁上的青铜凤凰图腾。
图腾坠落时,祭坛中央的地陷打开,露出通往更深层的阶梯。林知棠在台阶上发现半枚染血的玉珏,与她腰间的青玉锁片竟能拼合。玉珏内侧刻着天机不可泄的字样,而锁片背面的纹路,此时正与石壁卦象连成完整的星图。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林知棠声音发颤,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的暴雨夜,母亲将锁片塞进她掌心,说这是守护天下的钥匙。沈砚舟盯着星图,突然发现每个卦象对应着京城重要衙门的方位,而星图中心,正是当今圣上的寝宫。
就在此时,深处传来悠扬的编钟声,伴随着女子空灵的吟唱：棠梨落尽时,天机方得解。林知棠的银针骤然折断,黑暗中,十二盏长明灯依次熄灭,唯有中央祭坛的血色光芒愈发浓烈。沈砚舟握紧她的手,玄色披风挡在她身前：别怕,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在。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的刹那,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两人脚下的青铜阶梯开始反向旋转,将他们带向更深的黑暗。而在京城方向,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正随着天边泛起的血色朝霞,缓缓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