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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神婆教的,把符纸举过头顶大喊。回声撞在远处的山壁上,惊飞了几星流萤。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身时看见母亲披头散发地跑来,稻草屑从她头发里簌簌掉落,月白色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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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嫁来时的陪嫁,上面绣的并蒂莲已褪成浅粉色,像两朵即将凋零的花。
别喊了......她把我拽进怀里,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带着晒谷场的余温,那是骗你的......
魂要是被勾走了,就回不了家了......她的断指在我背上轻轻摩挲,像在抚摸某种易碎的物件。远处传来父亲的呼喊,煤油灯的光斑在草丛里跳成惊慌的兔子,母亲忽然低头,用牙齿咬开我攥紧的符纸,纸灰混着她的唾液,落在我手背上,像几滴温热的泪。
以后别信这些。她的气息喷在我耳边,带着昨夜红薯粥的甜味,要信就信自己的手,手能织出路来......她从衣襟里掏出把碎稻穗,塞进我口袋里,这是给你攒的,等攒够了,娘给你换个新书包。稻草的芒刺扎着我的掌心,却比神婆的符纸更真实,更温暖。
那天夜里,我在母亲枕边发现了半张信纸。泛黄的宣纸上写着半句未完成的话:大哥,湘西的稻子熟了,可我......字迹在我字处晕开大片墨团,像滴落在宣纸上的泪珠。我摸着纸页上细密的纤维,突然明白那些被父亲藏起的信纸,为何总带着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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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母亲用眼泪写成的信,每一滴都浸着回不去的故乡。
张神婆离开时,往父亲手里塞了个陶罐:把游魂镇在里面,埋到后山竹林。父亲接过陶罐时,指腹擦过罐身上新画的符,那朱砂痕迹像条狰狞的伤疤,让我想起母亲断指上的疤痕。深夜里,我透过木格窗看见父亲的身影在后山晃动,陶罐入土的声响轻得像片叶子落在水面,却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